有說,轉身移步,便向著黑夜深處而去。婠夫人看著她絕美動人的背影,心中嫉恨如狂,猛地以手掩面,向著夜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子嬈展開身法,婠夫人撕心裂肺的叫聲自身後傳來,卻沒能讓她有絲毫動容,徑直向著玉淵城奔去。一路上無數往事如飛般掠過腦海,他在翠竹碧海微風中看她起舞,他在雪月梅林暗香下為她吹起清簫,他在黑暗邊緣玄塔畔對她說出不改的誓言,他在漫天碧雨的世界中緊緊擁她入懷。他在大婚前替她挽起纏綿的青絲,他在戰火烽煙中將她親手遠送他國,策天殿前他痛楚的神情,那樣疲憊的目光,一刀刀刻上心房,寂寞如雪的微笑,成全她恣意任性的光芒。
子嬈腳步越來越快,此時此刻,她只想回到他的身邊,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模樣,不管他在想些什麼,不管他有什麼打算,她不要做這個王族的公主,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天覆地滅萬劫成灰,她也不再回頭。
玉淵城近在眼前,子嬈一路毫不停留地向著行營而去,待到營外忽然聽到清冷縹緲的簫聲自月華中傳來,循聲相望,只見子昊獨自一人坐在屋宇高處,月夜繁星在他身畔,悠悠簫韻似有還無,伴著那輕衣薄衫的身影,彷彿一幅寂寥出塵的畫卷。
庭中風吹雪動,幾株老梅錯落成林,落紅如染,彷彿回到多年之前幽苑深宮,他與她獨處的紅塵世界。他的簫音依舊寧靜平和,子嬈卻第一次聽到感覺心疼,那其中像是包涵了太多東西,她曾經錯過的,忽視的,嚮往的,誤解的,那些無人知曉的執念,那些無人見得的溫柔。子嬈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而那簫聲卻亦同時止息,只聽子昊沉聲喝道:“什麼人,出來!”
子嬈轉出暗處,“是我。”她看著子昊身影飄落中庭,輕輕說道:“子昊,是我。”
子昊顯然有些意外,玉簫收入袖中,站在冰雪樹影之下,望向這邊,“子嬈?”
子嬈繞過梅林走近他身前,抬眸相望。他亦靜靜凝視著她,目中倒映著月光魅影,微雪清風,天地無塵,一片清淨。過了片刻,他低低輕咳一聲,道:“夜深了,還沒睡嗎?”
“你不是一樣沒睡?”子嬈道,“我剛剛去了穆軍大營,和夜玄殤喝了很多酒,談了很多話,現在不想睡。”
“夜玄殤?”子昊眸光微動,淡淡道了一聲。
“你見過他了。”子嬈道。
“嗯。”子昊又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道,“時間不早了,明日清晨大軍便要離城,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他轉身欲去,忽又停住腳步,“夜玄殤很好,如果你不願跟王師走,也可以留在白虎軍中,和他一起。”
“我可以不跟王師走嗎?”子嬈問道。
“可以。”他簡單回答。
“不管我去哪裡,跟誰走,都可以嗎?”子嬈又問。
他站在梅林之畔,沒有回頭,“朕說過還你自由。”
子嬈突然身形輕閃,繞到他的身前,修挑的鳳眸一直看進他眼底,明媚清澈如同冬日陽光下流瀲的湖波,“子昊,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難道還是一定要親手將我送給別人才肯罷休嗎?那今晚你為何不肯答應皇非的提議,用一個少原君夫人,換這一片天下安寧?”子昊目光驀然波動,她上前一步,越發走近他黑澈的眸心,輕聲問道:“剛才你又為何不乾脆殺了鳳婠,報那二十年徹骨之仇?你耗費自己的真元,出手救夜玄殤,難道當真因為,他,是我的良人嗎?”
她毫無顧忌地看著他的眼睛,令他無法迴避,墨睫下柔魅的光彩刺得人眼底微痛。子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移不開目光,竟然向後退了小半步。子嬈卻再進一步,繼續問道:“王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聽我叫你王兄?今晚我回來找你,只是要聽你一句真話,那天在策天殿上,你說的不是心裡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