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也有所考慮,不過要學先賢禮儀,卻也並非要全學,在下便不曾學過,只略懂些待人接物,不也為義父排憂解難不少?關於基本待人接物,以後自也會有所教授,人才之道,需先能實用,再言其他。荀公以為如何?”
王垕都把自己拿出來現身說法,荀彧便知道王垕意思。
“仲謀既早有計議,那自是最好。不過據我瞭解,教訓樓如今有一千餘人學習,且因無需繳納任何學費緣故,還有許多工坊中人難以安排,僅靠蔡琰與幾位廠長,恐有些不夠。若有需要,我倒是可推薦幾位經學博士。”
王垕:還不死心,曲線救國?
“哈哈哈哈!荀公莫非以為,我這教訓樓,是為我大漢培養官員不成?非也非也!教訓樓不過為讓工坊學徒工能識文斷字,以便於日常工作而已。荀公若以經學博士去教授,豈非大材小用?再者言之,那些學徒工每日都需完成本職職司,哪有太多時間學習晦澀難懂之先賢經典?”
王垕找的藉口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荀彧也不好再勉強。
一場三人小晏,看似隨意喝著酒,內裡卻暗藏玄機。
不過好在明面上沒有任何問題,試探來試探去,王垕並沒露出破綻。
出了荀彧府邸,任峻卻並未離開,而是上了王垕的馬車。
直到此時,他才問出心中疑惑。
“仲謀!荀公願薦經學博士為你分憂,此乃大好之事,你為何卻拒絕?莫非你果真如傳言所說,並不認可儒家先賢之道?”
任峻本為王垕上司,如今身份轉換,王垕反而擁有爵位,更是位比三公,不知不覺間,兩人竟以平輩論交。
“伯達!你雖未出自名門望族,卻也自小學習儒家經典,依你之見,儒家經典如今可否救天下百姓於水火?”
任峻已經得到答案,但這個問題卻並不重要了,而是王垕直擊靈魂的問題。
“似,似乎有些難度。”
“非是有些難度,而是根本不可能。若儒家能救這天下,我大漢便不會天下崩亂,天下百姓就該安居樂業。在下以為,做學問者,定要持懷疑態度,先賢聖人,必不可能所言皆對,便是聖人自己,也不敢如此說。為何我等後人,便不可置疑?況且,天下大勢如長江大河滾滾向前,我等後學,亦需適時而進,於繼承中求改進,於置疑中求真理。”
聽懂王垕如此直言,任峻大驚道:“仲謀!心中如是想,但卻不可說。”
“哈哈!伯達!你我本為同鄉,當初若無伯達提拔我為管糧官,我亦怎能有今日?此言我從未與人言,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