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紅妝閱人無數,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寧紅妝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傢伙四處樹敵,恨不得把天給捅個窟窿,有幾條命夠那些人陰的。
“我一市井刁民,有什麼好怕的。”
阿四無所謂地笑了笑,望著眼前那堆熾熱的火焰,認真地說:“有些事,既然讓我遇見了,就不得不做。”
寧紅妝不置可否,問:“哪怕前面是火坑你也要跳?”
“為何不跳。老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活在這樣一個黑白顛倒的世道,總得要爭一爭。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你又怎知這段因果不是命中註定。”
阿四注視著寧紅妝片刻,起身走到了大殿門口,望著有些朦朧的冷月,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既然還活著,那就換個活法吧。”
以前他流落江寧街頭,為自己的不公而努力地與命運抗爭。
如今,他以新的身份回到這裡,便要為遠在他鄉不見天日的孃親與命運抗爭,更要為黎民蒼生與命運爭,替他那倒黴催的父親守護住嘔心瀝血建立的大炎王朝。
“也許這就是薛安國看中你的地方吧。”
寧紅妝認真地看著阿四的背影,眼前浮現的盡是那張憂鬱中帶著不知是灑脫,還是無奈之色的臉龐。
她的心裡充滿了疑惑,他為何總以混不吝的面目示人,卻又不得不叫人正視他的老成和莽撞呢?
他心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竟將他逼迫至此?
也許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實的吧。不過能有一顆俠義之心,終歸還是好的。
大殿裡的氣氛忽然間沉寂下來,門外的冷月忽然被一片烏雲遮擋住,強行將阿四的思緒拉了回來。
“寧姑娘,你有事不妨直言。”
“你應該猜得到我此次南下,要對付的不光是一個淮幫。”
寧紅妝頓了頓,觀察著阿四的神色,見對方平淡如水,於是又繼續道:“朝廷要對北莽用兵,開放鹽引籌集糧餉。江淮兩地的官員卻趁機貪墨,導致鹽引氾濫,市價水漲,民怨沸騰。官家震怒,命武德司嚴查此事。”
阿四笑了笑,反問道:“就這麼簡單?”
寧紅妝頗有點受不了阿四那洞察人心的笑容,張了張嘴,隨後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朝廷對北莽用兵原是極為隱秘之事,但訊息不脛而走,天下皆知。如今北莽已經集結二十萬兵馬前往北境駐守,而西涼國國主野心勃勃,聯絡鄰邊各小國,就連南詔國都派出了使者。”
“武德司意外截獲敵國細作的情報,我一路跟隨細作下江南,在淮幫收集罪證時,不巧被發現,這才有了後面你所見之事。”
“朝廷內主和派已然佔據上風,逼迫官家派使者求和,每年向西涼、北莽兩國進貢歲幣數十萬和絹數萬匹不說,還要派公主前去北莽和親。總之,我大炎現在處境極為不妙……”
寧紅妝滿臉憂慮之色,但又甚是無奈。
“將大炎的公主下嫁給北莽那等野蠻粗鄙的之地,虧他們想得出來。難道我大炎有氣節、有血性的文臣武將都死絕了嚒!”
阿四聞言怒不可止,一拳轟擊在大殿立柱之上,只聽咔嚓一聲響,灰塵沙沙落下。
秀玉靈曾經倒是談起過大炎處境,說到朝廷收回了邊關貿易之權,派天使節制邊將權力,為此他還氣得多飲了許多酒。
阿四發覺寧紅妝之言存在問題,如果大炎四面楚歌,南宮義又怎會愚蠢到在這個時候走一步亂軍心的昏棋呢。
不對,不對。君相兩黨雖然爭鬥激烈,但終歸是內部問題。
在非此即彼的情勢下,樞相一黨何苦通敵叛國,招致殺身株連之禍不說,還要揹負千古罵名。
唯一的可能……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