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星月俱寂,華山北峰畔,四角茅舍裡,眾人仍在把酒言歡,各自訴說起往昔際遇,有悲有喜,有笑有淚,每個人似乎都在酒精的催化下陷入無盡思緒中。
夜已深。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進胸膛,桌上的菜碟也漸漸現了底。徐子義見大家興致熱烈,但桌上菜餚已所剩無幾,他於是起身離坐,去到偏房後廚忙活起來,從木架上取了兩隻曬乾的山雞,用鐵棍串在一起,又去院子裡生起一堆火,將山雞架在火堆上炙烤,山風吹動火苗呼呼作響,柴火燃燒發出“茲茲”裂響,而山雞被烤得皮開肉綻,外焦裡嫩,散發出濃烈的香味。
徐子義坐在火堆旁,一邊翻動燒雞,一邊往火堆里加入乾柴,火苗飛竄跳躍,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這張臉依然帶著點稚嫩,卻又憑添了幾分滄桑,尤其是濃濃眉梢上的那一抹淡淡的憂鬱。他盯著撲閃的火苗發呆,那團熊熊烈火似乎也在他眼裡燃燒。他的臉龐在火光裡變成暗紅色,像是一塊新鮮的豬肝。火苗啪啦作響,火星在風中飛濺,燒雞的香味飄散開來。他久久發怔,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以至於身後出現一個人影,他也不曾察覺。
“在想什麼呢?”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他微微一怔,這才回過神來,轉頭朝身後瞥了一眼,柳如煙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柳兄,你怎麼來了?”徐子義朝他報以微笑,說著,又伸手將冒著熱氣的烤雞翻過一面,烤雞通體油黃,看樣子已經烤熟。
柳如煙在他身旁坐下,望著火堆上的烤雞,緩緩道:“我過來看看你,二叔和許伯伯談得正興,我一個晚輩在旁邊卻是不便插嘴,就過來幫幫你!”他的臉被火光映紅,雖滿面微笑,卻也有一絲掩不住的憂鬱。
徐子義笑了笑,又搖一搖頭,將燒雞取下,兩人來到房間裡,見辜志和許楓談笑正歡,許楓笑道:“徐少俠,勞煩你了!”
辜志忙說道:“大哥說哪裡話!大哥不僅給小弟帶來治病良方,還將煙兒也送到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大哥!山上簡陋,並無什麼佳餚款待,還望大哥莫怪!”
兩個年輕人將燒雞放在瓷碗裡,陪坐在一旁,許楓對徐子義道:“這一宿可是讓你忙壞了,來,陪你師傅喝幾杯!”
徐子義道:“師叔難得來一趟,以後若是得閒,還望師叔常來。師傅經年不能下山,正是憋悶得緊,有師叔來陪伴師傅,那就再好不過了!”他雙手捧著酒杯對許楓相敬,許楓也微笑著舉杯相迎,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夜色如墨,窗外山風凜冽,門扉吹得啪啦作響。星辰皆數隱去,天地茫茫,如置於萬物混沌之境。
許楓放下酒杯,看看徐子義,又看看辜志,沉吟著緩緩道:“這就要看你師傅的意思了,他若是願意下山,往後我們便能常在一起喝酒品茶悟道,只怕是,你恩師捨不得這座風水寶地!”說罷,哈哈大笑。
柳如煙終於開口道:“二叔,您老願意同我下山去嗎?”他熱切地看著辜志。
辜志沉吟半晌,思索著嘆道:“煙兒,二叔明白你一片孝心,可是二叔腿腳不利,你帶上二叔,只會連累你啊!”他低頭看著自己幾乎變形的左腿,用手輕輕撫摸著。
柳如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整條腿腫脹渾圓,膝蓋處有條長長似蜈蚣似的疤痕,許是曾經舊傷留下的,腿上的面板十分鬆弛沒有一絲光澤。小腿至腳裸處爬有幾條蚯蚓狀的血管清晰可見。他的腿已經病得很嚴重,可謂是千瘡百孔。
柳如煙輕輕放下酒杯,關切地問道:“二叔,你的腿病未曾好好治過嗎?”
辜志嘆息一聲,淡淡道:“這幾年來,子義下山四處為我尋訪良醫,可我這腿病時好時壞,但總是不能完全治癒。我若隨你下山,勢必會影響到你。你還有大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