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女兒,年少早慧冰雪聰明,卻經受了太多的苦難。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虧欠太多。張德軒曾經頭疼女兒硬要跟杜如松在一起,還特意為此去求助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給他的解釋是,在父系威嚴的家庭中長大,張素從小沒有感受過正常的父愛,偶爾有一個男人對她特別溫存,她便會貪戀這種心理上的滿足感無法自拔。
張德軒那時候是後悔的,然而他從來不是個溫柔的人,性格中又有抹滅不去的衝動,一旦生氣了就口不擇言,想要改變又是談何容易呢?
是他,虧欠了女兒本該從小得到的慈愛啊……
張德軒眨眨眼把眼淚眨回去,在孫兒面前他是威嚴的爺爺。定睛一看杜行止這小子還沒眼力見地盯著自己這邊,他頓時怒了,又是羞澀又是羞澀又是羞澀地吼了一句:“看什麼看!還不趕緊來安慰你媽!?混賬小子!”
杜行止無辜被罵,眉頭一跳,後仰著身子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不在張德軒身邊長大,自然也就不怕他,將柺杖塞回張德軒手裡後,他才掏出兜裡的手帕塞給母親,硬著嗓子安慰了一句:“一大把年紀的,不要哭了。”
張德軒捏著被硬塞進來的柺杖,盯著杜行止哄女兒似的舉止,心中又有些欣慰起來。
沒有溫柔的爸爸,現在也已經有成熟的兒子可以照顧她了,女兒的磨難果然是暫時的,等到晚年一定有享不盡的福分。
羊鬍子翹了起來,張德軒眼中有著對孫兒的讚許和得意,他拍了拍杜行止的肩膀,破天荒夸人一句:“你很好,跟你爸不一樣,是個有良心的小子。”
杜行止回頭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外公一眼,總覺得自己方才還隱約能感受到的某種威嚴實際上只是假象。
☆、第五十六章
然而那真的只是假象嗎?至少對除了張素母子之外的所有人來說,都並非如此。
杜如松被丟出張家後;沒了外套;頂著冷風失魂落魄地等到了張巧張臻出來;他本想託這些方才聊得投機的人幫自己帶句好話;沒料到一看見他對方几個本來就青的臉色刷的就黑了;連院子都不敢出,直接在裡頭開上車加速躲開了杜如松。
杜如松的一顆心立馬就涼了;要是還不知道老爺子是個什麼態度;他幾十年的官路簡直等於白走一遭。
心中的悔恨和恐懼是不言而喻的,張老爺子有什麼能耐他不會比任何人知道的少,對付他這種只是半吊子的能耐人幾乎只需要說句話的功夫;他辛苦經營了那麼多年的事業是否就要因此化為泡影?
懷著對未知未來的驚懼;杜如松回到淮興後開始迅速地佈置起來。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他卻絕不可能心甘情願地奉上自己半生打拼下的一切,現如今他只能儘量將自己的損失減少到最低,或是在最快的時間內累積並轉移財產,或是……找到另一個靠山。
至於尊嚴?那對他來說,早已是個笑話了。
偏偏竇順娟還尤其的不識相,自己都因為這些破事焦頭爛額了,她還為那點無關緊要的心思來煩著他。
杜如松匆匆趕到和竇順娟約好的咖啡館,見店裡沒什麼人,坐在角落裡才敢把墨鏡摘下。他瞪著竇順娟心中翻騰著怒火:“你知道自己在胡鬧嗎?這段時間我有多不容易你不能體諒體諒?”
竇順娟臉色蠟黃,焦慮的生活讓人很難分泌均衡,加上要為生計奔波,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竇順娟怎麼能夠適應?繁雜的人際關係和捧高踩低的同事,苛刻的領導和動輒壓垮人的任務,其實這些負面現實一直都存在著,只是現在沒有人會看在杜如松的面子上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竇順娟知道自己不可能安分地受著這種苦頭去等待不知道哪天才會到的轉機,從那天在電話裡說破了一切後,她便無所顧忌起來。杜如松回到淮興以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