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出山門青碑之時算起,劉蘇滿打滿算如今已經下山了半年,半年裡有一個月是留在這放在偌大的南朝很是不起眼的蘇柳鎮。
之所以會待這麼長時間,劉蘇也想不明白,也許是名字裡帶著同樣的一個“蘇”字,也許是在這裡尋找到了很多問題的答案,諸如大師姐給二師姐起的山名“殿前歡”從何而來。
亦或者又是這個地方真的有點像悠夢的古書裡記載的一代大師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悠夢,不是夢,而是連劉蘇師父都每天嚮往的世界,流落到師父腳下山的書裡都說那地方雖然有著生老病死的亙古之愁,每個人大多隻能待在這個世間一甲子,不過這一甲子卻少了爾虞我詐的江湖。
爾虞我詐從來都是劉蘇那有著王霸之氣的師父所厭惡的。
用劉蘇的師父話來說“我是一個世家淑女”,每次劉蘇聽完後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師父,又得捱上一拳。
悠夢,源於書,而師父手裡的書則是劉蘇從紫霞峰上撿下來的。
師父看完後,手指與手裡的書頁不停摩擦著,直到砰的一聲,師父合起了手裡的書。
暗淡的月光下,師父看著劉蘇的眼睛裡倒是突地冒出了一顆顆小星星,拍著劉蘇的肩膀就是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小蘇,師父終於能放心地去教導你二師姐了。”
劉蘇用手指敲打了一下右腿心裡想的是“這次師父這麼高興,說不定就教我學新的刀法了。”
嘴上講的卻是“師父,這書真有這麼好!”
回答劉蘇的是一陣略帶著戲腔的哼嗯哼聲。
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這個樣子的劉蘇,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眉宇間的眉毛揚了又揚。
回頭看了看來時路,又去了紫霞峰,回來時手裡又多了幾本泛著黃色的書。
看著坐在雨亭裡還在埋頭苦讀的師父,拍打了身上的雨露,帶著激動的顫抖聲“師父,你看,我又撿到了兩本。”
話音未落,劉蘇的面前就站著一位白衣人,帶著顫抖發出了震動的嗓音“小蘇蘇你說的是真的!”
瞧著師父臉上的興奮,劉蘇也不禁地興奮了起來,舉了舉手裡的兩本書,這次依舊泛著黃,不過其中一本是泛著黃的紅。
“紅樓夢,好書,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剛剛還在劉蘇小手裡攥著的兩本書,很快就消失了蹤影,到了那一臉孩子興奮勁的師父的手裡,嘴裡還唸唸有詞著,一臉的陶醉。
師父的話裡全是這書,絲毫沒有提刀的事,讓劉蘇鬱悶了一會兒“以前師父看見了儒家的書,都說拿去給後山的阿狗燒了。一群沽名釣譽之輩。”
後山的後院是山上五人的廚房重地,平時只有阿狗和劉蘇二人會去,一人洗菜做飯,一人運菜送米。
洗菜做飯的叫阿狗,運菜做飯的是劉蘇,偏偏阿狗比劉蘇還要魁梧!
想到這本就是孩子的劉蘇,腦袋裡又湧動出了奇奇怪怪的想法“如果書和我一樣也有靈魂的話,那以前書見了師父肯定都是被嚇出了魂的,這次怎麼反而是師父被我隨手撿到的書給勾住了魂,勾魂。”
“勾魂”,二字剛落師父的目光正好朝著劉蘇落了過來,被抬頭的劉蘇剛好瞧見了,嘴裡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造孽!”
說完“造孽”二字的劉蘇很快緊緊地捂住了嘴巴子,朝著師父望了望。
泛黃的書頁在師父的手下很快就響起了像風吹秋葉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劉蘇舒了一口氣,又提著青木刀,杵在一旁。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好詩。”
聞聲,劉蘇機靈地瞧著已經回到雨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