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吸食了罌粟毒,慢慢地將他整個人一點一點地浸入了她的心底。
一開始她末曾查覺,但當他要離開她時,她才恍然自己已經離不開他了,即使他不愛她。
“師傅,徒兒知道錯了。”
她淒涼地垂下眼瞼,不再為雪無色求情了,她知道如果她再多表現出感情一分,他就會更痛十分,如果她不認錯,那麼無豔就會跟當初那個男孩子一樣,最終變成一具白慘慘的屍體被送到她的面前。
她眼神茫然而失魂地步出池子,身後傳來鐵鎖鏈激烈掙扎撞擊的脆響,那水池被翻動,從牙縫中溢位的痛哼……
赫連姬走到角落,然後雙掌堵住耳朵,將自己溼透的身子脆弱而懦弱地縮成一團,不住顫抖。
對不起,無豔,我救不了你,我甚至連為你求情都做不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而赫連眥暽瞥向縮在角落,她就這樣蜷縮在牆角,像一頭受傷的小野獸哼唧著,眸露不忍,撿起地上的披風輕輕地披在她顫抖的身上。
“師妹,別怪師傅,師傅也是為你好……”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師妹,還是趁早斷了她的念想唯好,就如他一樣,不敢奢望一段由欺騙開始的感情——
赫連眥暽神色恍惚一瞬,腦中浮現那一張嬌俏,羞怯,依戀的面容,再一轉,那一雙明亮、深沉,像一池柔靜、清澈的湖水,但怒時,卻如寒星,如寶石,如粹毒的眸光……
真正的她,究竟長成什麼模樣,他想,她一定比她所容易的第一張臉,還要美吧……
“洞主——洞主——”一聲急切而驚恐的叫喊,以遠及近,在空曠石鑄的地牢晌徹驚心。
赫連眥暽神色當即肅穆異常:“怎麼回事?”
“洞主,外、外面來了好一大批殺手,他們已經衝破了洞府玄關,正殺了進來。”一道人影衝進來,原來是魔窟洞府的守衛,他此刻滿臉是汗,嚇得臉色慘白,哆嗦著聲音緊急稟報道。
“殺手?”赫連眥暽聞言臉色一變,他看向赫連狄道:“師傅。”
“在魔窟竟會有殺人來刺殺洞主?”赫連狄玩味地勾唇笑了笑,他寬袖拂了拂,胸有成竹般率先走去:“去看看吧,我想那些殺手,該是熟人了。”
“師妹?”赫連眥暽看向依舊在角落呆滯的赫連姬,嘆息地喊了一聲。
赫連姬聽到師兄的聲音驀然回了神,看他在門邊等著她,她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她不敢去看無豔被折磨的模樣,但每邁一步,都沉如沿石。
突然,她腳下似生根般,邁不開腿了,她一臉哀求悲傷地看著赫連眥暽。
赫連眥暽看著師妹那為情所苦的面容,終於還是硬不下心,看著師傅已經先行的背影,他擅作主張地先替雪無色解了“七月粉”的毒。
赫連姬暗籲一口氣,這才肯安心地跟著他一道離去。
等赫連狄三師徒離開地牢之後,剛才那名急色稟報的侍衛卻末離開,他反而進入地牢後再關上牢門,然後一步一步地靠近血池。
解毒後的雪無色整個人似無骨般軟攤著,他臉白如紙,整個人如水中打撈起汗溼透了,他昏昏沉沉地浸泡在髒水中,半闔的眼眸無神地煥散著,髮絲凌亂披散一身,呼吸緊迫地喘息著。
嘩啦,嘩啦,聽到水色波動,一道人影緩緩地欺近,雪無色敏感地一動,他抬睫,被汗水侵溼微澀的視線,令他看到一個面容模糊,穿著魔窟深褐色薄輕甲侍衛服飾的男子,不顧髒水惡臭朝著他走來。
他的出現,顯得那麼怪異與意外,特別是赫連狄他們已經離開後,他獨自一個靠近他。
雪無色眨發眨眼睛,他不懂,為什麼在看到這個陌生人朝著他越來越近時,他的心跳也會跳得越來越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