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悅和雪意熬了幾宿,被奶牛貓帶著追到京口,眼睛熬得通紅。
肩上的奶牛貓也跟她一樣,眼睛發紅的瞪著船艦低吼,這一路上它問著路走,捱了不知道多少貓爪子,送出去不知道多少小魚乾,左拐右拐可算找到人了!
阿郎要是少半根頭髮,它就抓爛王慈心的臉!
一串馬蹄爆響,王氏也騎著馬追到這邊了,看著王慈心從船艦裡出來,她差點咬碎一口寒牙。
“賤種!把阿郎還給我!”
王慈心站在遠行的船隻上,揚聲道:“你不會養孩子,前面二十多年只知道求神拜佛,後面這二十多年,你大概也成不了氣候,如今你放任他被一個寒門的潑皮無賴染指,這是一個母親該做的麼?”
“阿姐,他只有在我身邊才能得到周全的照顧,由我管著他,任何宵小都不敢再靠近了。”
王氏一口血噎在喉頭,旁邊樊悅竄下馬,抓過一隻小船砍斷纜繩、一下子衝出海面。
幾波箭雨從王慈心大船射下來,樊悅左躲右閃,差點被利箭扎到腦袋,隨後被雪意抓住船板拽回去。
“別犯傻!現在跟上去死路一條,等到了晚上再行動——”
樊悅紅著眼眶:“那海島被王慈心請的妖人施了法,連言叔都沒找到海島的位置!要是今天放過他,以後上哪找?!”
雪意頭大起來,聽到旁邊的划水聲,又連忙去拉住王氏:“都別衝動啊,先找大將軍!”
王氏揮開雪意的手:“謝遇是來殺樊璃的,你讓我找他,不如我自己動手!”
她說著又向樊悅呵斥一聲:“給老孃滾回去,這種事交給大人,小孩子別瞎摻和!”
“都回去吧,”一條石龍從海水裡漂起來,樊璃的聲音就從這石龍里傳出來,說道:“雪意,帶她們走,我讓石龍去找那海島的位置。”
“……!”王氏驚愕的張著嘴,“樊璃?!你怎麼變成蟲子了!”
石龍晃悠悠的飄在水裡,仰頭瞅著王氏:……
它一閃身鑽進海水,沒一會兒變作一隻灰白色的小壁虎扒在王慈心船上。
船上的人放下幾隻冷箭,以一副勝利者姿態開進夜色。
王氏坐在小船上罵娘,一把抓出寫著王慈心名字的小人,狠狠紮了幾針。
晚上漲潮,一個浪頭打過來,冷冰冰的海水就把她從頭淋到腳。
樊悅划著船來到王氏這邊,小聲道:“那小龍是樊璃的法器,他現在在北邊可威風了,前些日子還把魏宮燒了呢!”
“這下有他出馬,定能找到海島的位置,等一找到,叫上欽天監的道士過來破法,咱們再衝上去,把王慈心老巢一把火燒了!”
王氏眼眶紅透,望著那船艦消失在夜色裡。
荊州內亂,兒子被抓,到處都有被鼓動起來的難民搶砸東西,樊家鉅富,自然也在被搶的名單裡。
她一邊要安民,一邊要守住家產,一邊找兒子,都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一行人回到岸邊時,陸言帶兵接住他們。
他才收到訊息就跑過來了,沒來得及穿鎧甲,跑動時沒注意被門釘颳了一下,左肩衣裳撕爛一塊,血水順著肩膀滾下來。
他負手立在岸邊,望著前面那片昏黑的天,平靜道:“雪意。”
雪意擦了把臉訕訕的蹭過來,喊了聲爹。
陸言看向兒子,替他理了理亂髮,說道:“我曾考問你兵法《用間篇》,那時我問你,倘若敵方將領用計,策反了我軍轄區內的百姓,讓他們自甘當間諜為敵所用、亂我軍心,你該如何是好。當時你回答說,殺了這些間諜。”
“兒子,現在,你有更好的法子麼?”
雪意抬眼看著父親,沉思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