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覺得那麼晚了,阿哥們不該再在外頭晃盪,就說服了那孩子,想送十一阿哥回去,可出門就看到九阿哥,他們兄弟倆說一道走,不要覺禪貴人相送,她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就放他們走了。
覺禪氏自責道:“若是臣妾多一個心思,堅持把兩位阿哥送回翊坤宮,大概就沒有後來的事。事情至今,臣妾心裡也很沉重。”
嵐琪勸道:“孩子們自己貪玩。”但緊跟著就說,“是敏常在告訴我,她看到十一阿哥來過延禧宮,然後和你一道出去了。”
覺禪氏笑:“臣妾也如此猜想。”
嵐琪則淡定地看著她說:“敏常在終歸向著我,有些事你別怪她多此一舉,她也不是針對你。你們同在屋簷下住著,哪怕不和睦,也不要成了敵對,她無心對你做什麼,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
她覺得,與其遮遮掩掩,不如把事情挑明瞭,覺禪氏那麼聰明,怎麼會察覺不到杏兒在做什麼,若是互相隱瞞將來把她逼急了反而害了杏兒,不如現在就說明,往後覺禪氏要麼不在乎繼續我行我素,要麼就多多收斂別再落人話柄,至少不能讓杏兒受到什麼傷害。
覺禪氏不在乎,反而勸嵐琪寬心,看透一切似的說:“臣妾知道,沒有敏常在,也會有別的人,娘娘如今雖與其他幾位娘娘平起平坐,可無形之中,這六宮之事都在您的掌控中。不管是對臣妾還是對別人,您都會多生一雙眼睛,沒有敏常在向您說這些事,也會有別的人為您多看一眼,當初臣妾會找敏常在幫您深入西六宮,也是知道她對您的忠心,到如今敏常在更加忠心於您,對臣妾來說不值得奇怪。”
“我猜想你也是這樣的心思。”嵐琪面上波瀾不驚,再道,“咱們說好的,若有一日心意相悖,就彼此說清楚好聚好散。同樣的道理,你若嫌和她住在一起被束縛手腳,把你們分開也不難,可你不要傷害她,她也無心傷害你,只是忠於我而已。”
覺禪氏神情寧和,深深點頭答應:“娘娘的話,臣妾記下了。眼下臣妾與娘娘算不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是各自做各自的事,而您答應過會把惠妃交付給臣妾,只要您記得這件事,其他的對臣妾來說都無所謂。”
反是嵐琪微微皺眉問:“這麼久了,你還是對她恨之入骨。”
覺禪氏臉上的驕傲裡,莫名有著讓人看之心顫的絕望,可她偏執的話語裡,仍舊一字一句透著十幾年來不曾淡去的恨意,清冷地一笑說:“這才開始呢,時間剛剛好。”
嵐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對於惠妃的事上,覺禪氏是瘋狂而隱忍的,因為她的存在,嵐琪心中才明白惠妃已經構不成威脅,從前怕的不是威脅她的地位和恩寵,而是威脅她的孩子們,但惠妃如今四面楚歌自身難保,要不是大阿哥出息了,她的人生早就完了。
可是想到大阿哥出息了,嵐琪心中猛然一顫,好好掩飾了心底的不安,但自己知道在害怕什麼,覺禪氏對親生兒子都能視若棋子,又怎麼會在乎大阿哥是否無辜,可她這麼做,傷害的都是玄燁的孩子,她若不勸阻,是不是等同成了幫兇?
想著這些事,乾清宮來人說皇帝夜裡要過來,請德妃娘娘準備,覺禪貴人便要告辭離開,嵐琪託她為十三十四阿哥改一改衣裳,兩人便分開了。
環春送客後進來悄悄告訴主子,說八阿哥先頭去了乾清宮,這會兒九阿哥也跟著一起去了,她問道:“八阿哥總是和九阿哥在一起的,您看八阿哥會不會去說這件事?”
嵐琪則道:“看皇上怎麼說吧。”
那一晚,玄燁遲遲才從乾清宮回來,莫說過了晚膳時分,連各宮各院落鎖的時辰也過了,疲倦的男人帶著滿身沉重的氣息進門,嵐琪為他替換衣裳洗漱收拾,皇帝一言不發任人擺佈,而後就靠在榻上發呆,她坐到一邊就那麼看著他,誰也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