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燭花炸響,才叫嵐琪一驚,她走到燭臺旁剪燭芯,卻聽玄燁在背後問:“你說胤禟他,到底怎麼認出來站在橋邊的人是太子?”
嵐琪回眸看著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當然聽不懂,玄燁則繼續道:“胤禛對你說,他不確定的是不是?”
“兒子說他瞧著像太子,但是天色很暗,與其說是看到了太子,不如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嵐琪應道,“所以隔天出了十一阿哥的事後,他才去原處逛了逛,但即便撿到了那束絛子,又被毓溪認出來是文福晉的東西,他也沒敢真懷疑太子出現在那裡,直到太子親自找他說,他才信自己沒看錯。”
玄燁點頭:“胤禛都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太子,胤禟為什麼會一眼就認出太子在那裡?”
嵐琪道:“既然您都問九阿哥了,為什麼不再這句話?”
玄燁哼笑一聲:“朕問他了,他說月色明朗,看得清楚。”不等嵐琪應話,玄燁已道,“今晚天氣與那一晚差不多,月色比那一晚更明朗,朕來你這裡前,去了一趟十一阿哥溺水的地方,如此月色下,朕看到梁總管站在橋邊,也不過是依稀一抹身影。朕對他那麼熟悉了,明知道他在那裡,也不認為突然看那麼一眼,就能認定是誰站在橋邊。”
嵐琪聽得明白,但對事情之間的聯絡卻有些糊塗:“皇上的意思是,九阿哥撒謊了?”
皇帝卻道:“或許不是撒謊,而是還隱瞞了什麼,胤禌的死如朕所料是意外,可是不相干的人,卻牽扯了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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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玄燁,嵐琪心裡越來越沉重,轉身小心剪了燭芯,而後到一旁端來參茶,遞給他說:“還溫熱的,皇上喝兩口清清心,這參茶太醫院另添了藥材,不會旺火。”
玄燁很不耐煩,別過臉去說:“你就是拿寒九天的雪水來給朕喝,也滅不了朕心頭的火。”
嵐琪知道他在鬧脾氣,遇見這事兒誰不煩,早些年他就為了怎麼做父親煩,前陣子才驕傲地對自己說他有些門道了,這冷不丁地就死了一個。雖然是十一阿哥自己貪玩是死於意外,可裡頭牽扯太多的人,太子偏偏要在那裡徘徊,前後讓兄弟們都撞見,現下八阿哥九阿哥說起這些事,玄燁說他聽著,那倆孩子就好像在問皇帝:“皇阿瑪,會不會是太子的錯?”
雖然那倆孩子沒有這樣說,可皇帝被自己的心魔所縛,太子之前不為人知的斑斑劣跡,讓他已經無法正視太子的行為,信任就是這樣一點一滴消失,父子之間細微的裂痕早已寬闊如河川。
嵐琪把茶放回去,又坐在原處不說話,玄燁歪著身子背對著她,好半天搖了搖手說:“你怎麼不說話,也不過來,明知道我不高興,有什麼也不是衝你來的。”
“臣妾以為您會想冷靜一會子。”
“朕再冷靜,就心死了。”玄燁的手不安撫地搖晃著,嵐琪幾步上前捧在懷裡,他才不動了,而後說,“朕要知道還不容易?可是朕看透了太子,能有什麼好結果,管他那一晚在那裡做什麼,他要做死,朕攔不住。”
嵐琪神情緊繃,鄭重地勸:“皇上別說這樣的話,興許真的什麼事兒都沒呢,八阿哥九阿哥也沒說什麼呀。”
玄燁不耐煩地說:“他們一個個自以為聰明的臉,你是沒看見,還嫩著呢,就以為自己多能耐了,朝廷大員跟朕扯謊都要掂量著,他們到底哪兒來的底氣,朕在他們眼裡,還是不是父親是不是君主?”
“行了行了,越說越不對了。”嵐琪竟板了臉出聲制止玄燁,“要是不能好好睡覺的,皇上回乾清宮去吧。”
玄燁倏然轉身瞪著她,臉上那惱怒的模樣直叫人看著心疼,嵐琪唯有笑:“您想聽臣妾的心裡話,先恕臣妾失言的罪過,不然臣妾說了您又要生氣,人家才不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