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低聲問侄子:“小輝,你怎麼和芳華還分開住啊?”
嘉輝知道大姑想問什麼,含含糊糊地說:“嗯,我們還沒領證嘛!”
大姑知道自家侄兒是個守規矩的孩子,倒也不奇怪了。雖然她覺得這兩孩子從大學談戀愛到現在,同出同進很多年了,又是有婚約的人,就是住在一起也沒什麼。這時代的年輕人,誰不是婚前就住一起了?
大姑不再說什麼了,讓他們兩個休息一會兒就下來,她先去準備午飯了。
芳華很快收拾了一下,然後過來看嘉輝的房間,見和自己的是一樣的。她又好奇地看了另外兩間房,發現不過是小了一點,沒有陽臺,沒有電視罷了。
芳華感慨了:“你大嬢家好有錢哦!”
嘉輝笑了笑:“十幾年前,大嬢家還挺困難的,她都沒正式工作,只能給人帶孩子當保姆掙點錢。後來,她跟小嬢借錢做起了建材生意,還開了個瓷磚廠。一開始也賺的不多,也就是最近幾年生意才越來越好了。”
“那你小嬢家比較有錢咯?”
“也不是,她們家也很普通。小嬢在郵局工作,小姑父也是後來才當了個糧食局的小官。所以當年,她能拿出五萬來給大嬢當本錢,真是傾盡所有了。前些年,大嬢家生意好了,就要把錢加倍還她。小嬢只拿了本錢、沒要利錢,說現在大家生活都好了,也不缺那個利錢。”
芳華暗自點頭,十幾年前要一個普通家庭拿出幾萬元還真是不容易,就是自己父母那種工資也拿不出來的。看來,小姑當年也是四處舉債幫大姑借來的吧!梁家果然不愧是孝悌傳家啊。芳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梁家的這兩位嬢嬢。
午飯倒不是大姑親自做的,也不是大姑父做的,而是他家請的“保姆”做的。因為大姑等人要四處奔走做生意,就乾脆找了個遠房親戚來家裡幫忙料理家務。
保姆姓吳,不過三十六七歲年紀,她家男人卻是和大姑同輩,芳華跟著嘉輝叫她“吳嬢嬢”。
這也是個可憐人。幾年前,她男人和同村的人,為了爭曬穀場的地盤發生了口角,互相打了幾拳頭。沒想到他男人半夜突然發冷、肚子疼,送到衛生所後診斷是“遲發性脾破裂”,沒等到天亮就因為大出血而死了。
那個打人的人倒是被抓起來了,判了幾年刑,但他家也是普通農民,也沒有賠償金給吳嬢嬢。於是,這家裡一位得了風溼不能下床的老孃,兩個半大的孩子,大女兒十多歲,小兒子剛十歲,老老少少、裡裡外外都要靠吳嬢嬢一個人支撐。
有好心人勸吳嬢嬢改嫁,但是相親的幾個人勉強同意養她的兩個孩子,卻都堅決不要負擔她的那個病婆婆,吳嬢嬢也就一直沒改嫁。後來,她不得已讓大女兒不到十八歲就嫁了人,得了筆彩禮錢,再靠著本家親戚的一些接濟,一邊給婆婆治病、一邊供養著小兒子讀書上學。
去年她婆婆因為風溼病併發症而去世了,兒子又考上了夾江一中,她就乾脆把家裡的地包給別人,也來到縣城打工陪兒子。正好,嘉輝的大姑用了幾個保姆都不滿意,她知道吳嬢一向老實本分,就把她請了來。
吳嬢嬢還是挺能幹的,不但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還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她多年照顧老人家很有經驗了,把爺爺服侍得也很好。所以,大姑不但給她開了很高的工錢,也幾乎把她當家里人一樣看待了。
但吳嬢嬢還是很守本分。這些天學校放假,吳嬢嬢的兒子梁亞晨也跟著過來住。大姑讓小晨住客房,吳嬢嬢推辭了,還是讓兒子跟自己住在一樓的工人房。大姑拗不過她也就算了,好在工人房也比較大,兩張上下鋪,夠她娘倆住的。
不過吃飯的時候,大姑還是堅持讓吳嬢嬢和小晨跟著大家一起,像一家人似地吃飯。其實,本來也是親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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