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你接著立即到碼頭去等我,我和劉爺說幾句話便來會你。」
何無忌現出猶豫神色,欲言又止。
劉裕微笑道:「放心去吧!我說過的話,是不會不算數的。」
何無忌苦澀的嘆了一口氣,這才去了。
燕飛不解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劉牢之來找你有甚麼作用?」
劉裕長長撥出一口心頭的悶氣,徐徐道:「自淡真死後,我一直在等待此刻,就是劉牢之四面楚歌、走投無路的一刻,你道我知不知道他為何事來此呢?建康失陷了!」
此時足音漸近,燕飛明白劉裕的心情,在此事上他亦很難說甚麼話,拍了拍劉裕肩頭,迅速從窗門離開。
劉牢之跨檻步入書齋,昨夜頤指氣使的氣焰已不翼而飛,容顏蒼白憔悴。
書齋門在他身後掩閉。
劉裕雙目不眨地直視劉牢之,臉上沒半點表情。
劉牢之沉重地呼吸著,迎上劉裕的目光,書齋內的氣氛立即變得像一根拉緊的弓弦。
劉裕沒有起身迎迓,更沒有如往常般敬禮,淡淡道:「統領請坐。」
劉牢之並沒有因劉裕無禮冷淡的神態勃然大怒,默默在他對面坐下,苦笑道:「我錯了!」
劉裕心中一陣快意,若不是劉牢之計窮力竭,四處逢絕,怎肯說出這句話來。
劉牢之見他沒有反應,只好說下去道:「剛收到建康來的飛鴿傳書,荊州軍在黎明前登陸建康,石頭城的將兵竟不戰而降,令建康軍陣腳大亂,士兵四散逃走,不戰而潰,司馬元顯還被桓玄生擒活捉,司馬道子匆忙逃離建康,不知所蹤。唉!真想不到建康軍竟如此不堪一擊,我很後悔沒聽小裕的話。」
直至聽得司馬元顯被活捉的訊息,劉裕的眼神方有變化,但一雙眼仍是牢牢地盯著對方,令劉牢之感到渾身不自在。
劉牢之嘆道:「現在桓玄甫佔京師,陣腳未穩,如我們立即舉事,反撲桓玄,說不定能把他一舉擊垮,小裕認為行得通嗎?」
劉裕把因聞得司馬元顯悲慘的收場而來的情緒硬壓下去,平靜的道:「我真的不明白統領,你手握的是南方最精銳的雄師,卻對桓玄望風而降,坐看京師落入桓玄手上。到現在桓玄剛剛得志,倚天下最強大的城池,威震四方,朝野人心皆已歸之,你才要去討伐桓玄,這算甚麼道理呢?」
劉牢之沒有半點火氣的苦笑道:「我錯在低估了魔門的力量,沒有聽小裕你的忠告。唉!昨夜魔門進行刺殺,高素、劉襲、竺謙之、竺郎之和劉秀武均已喪命,真想不到情況會發展至如此田地。」
接著雙目射出熾熱的神色,道:「小裕……」
劉裕舉手截斷他的話,目光投往上方的屋樑,雙目現出沉痛的神色,緩緩道:「我曾戀上一個好女子。」
劉牢之為之愕然,不明白於此時刻,劉裕因何忽然扯到與眼前之事風馬牛不相關的話題去。
劉裕續道:「紅顏命薄,為了家族,她不得不投入她最憎恨和討厭的人的懷抱裡,犧牲自己。最恨是她的犧牲只是白白的犧牲,因為她的爹被一個無義之徒以卑鄙的手法殺了。最後她只好服毒自盡。」
說罷目光回到劉牢之身上,雙目精光遽盛,語調卻出奇地平靜,沉聲道:「統領曉得這個可憐的女子是誰嗎?」
劉牢之曉得不妙,但卻是無從猜測,只好茫然搖頭。
劉裕吐出長壓心頭的一口怒氣,冷然道:「她就是王恭之女王淡真,現在統領該清楚我劉裕的心意了。」
接著拂袖而起,頭也不回地離開書齋。
劉牢之像失去了一切希望的呆坐著,臉上再沒有半絲血色。
外面忽然爆起震天撼地喊叫小劉爺的聲音,廣陵城也似被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