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苦澀的道:「你不明白我!」
燕飛平靜的道:「錯了!我比任何人更明白你。」
拓跋珪朝他望去,雙目射出憤慨的神色,搖頭道:「你的話我絕不同意。你明白我甚麼呢?或許你對我的瞭解的確遠超過其它人,但你有沒有想過人與人之間互相的瞭解有多大的極限?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孤立的,都是被切斷的個體,當我在參合陂下達把降兵活埋的一刻,你能明白我心中的感受嗎?那是你燕飛沒法明白的心情。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絕對的孤立,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別無選擇,只有這樣方可以擊敗慕容垂,如果我不這樣做,異日被活埋土下的將是我的族人。我為的不是自己,而是我拓跋族,而一切苦果,都要由我獨力承擔。你知道我心中的惶恐和痛苦嗎?你曉得我害怕睡覺嗎?在無人的深夜裹,我會從噩夢中驚叫醒來,但一切只能默默忍受。我很想可以像你在邊荒集般以喝酒來麻醉自己,但我卻要苦苦剋制,誰願為一個酗酒的醉鬼賣命?燕飛!你來告訴我,你明白我嗎?」
燕飛乏言以對。
拓跋珪眼神轉柔,慘笑道:「我期待一生的機會終於來臨。坦白說,即使兵力對等,我若和慕容垂正面對撼,我仍是敗多勝少,這方面我有自知之明,只有在不對等的情況下,我方能打敗他。而這情況正出現眼前,你卻來逼我放過這千載一時的機會,你明白我心中的矛盾和痛苦嗎?」
燕飛頹然道:「我還可以說甚麼呢?」
拓跋珪仰天悲嘯,似要盡洩心中激憤的情緒,然後倏地回覆冷靜,微笑道:「兄弟!我說這番話,不是要傷害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感受。哈!說出來後,反而舒服多了。讓我告訴你我心中的決定吧!只要能把千千主婢從慕容垂手上奪回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作任何的犧牲,只有一個條件。」
燕飛本已絕望,聞言大感錯愕,道:「甚麼條件?」
拓跋珪欣然道:「在說出條件前,我想先說明為何我肯答應你,道理很簡單,因為這是你最後一個機會,錯過了便要抱憾終生,而我縱然放虎歸山,但將來卻未必一定會輸。」
接著目注燕飛,微笑道:「說到底我遠比慕容垂年輕,時間是站在我這一邊。」
燕飛心中暗歎。拓跋珪怪自己不瞭解他,或許自己是沒法完全明白他,又或許人與人之間是永遠沒法完全的瞭解對方,正如拓跋珪也不會明白燕飛的心態。
自曉得仙門之秘後,燕飛對生命已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這人間世他雖只是過客的身份,但他和紀千千的愛卻是永恆的,為能與紀千千攜手共赴洞天福地,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投身他最厭惡的戰爭,便如拓跋珪為了拓跋族的興替存亡,作出任何的犧牲,這亦是他們之間最根本的矛盾。
如果有別的選擇,他絕不願拓跋珪因他而痛失苦待的良機。
拓跋珪續道:「我的條件便是你必須公然挑戰慕容垂,在千軍萬馬前挫敗他,把他作為北方第一人的招牌拆下來。」
燕飛明白過來,更感到拓跋珪這個條件是他可以接受的,且是兩全其美的辦法,當然此亦為一場豪賭,賭的是燕飛能在有顧忌的情況下,漂漂亮亮的打敗慕容垂。
點頭道:「便如你所言。」
拓跋珪道:「你有把握在不傷他性命下擊敗他嗎?」
燕飛道:「我會盡力而為。」
拓跋珪沉聲道:「必要時傷他的性命,總比讓他擊敗你好。」
燕飛點頭道:「我明白!」
拓跋珪笑道:「我放心哩!待你的荒人兄弟來後,慕容垂敗局已成,我們便向他下戰書,指明要他在兩軍對壘的情況下與你進行決鬥,如果贏的是他,我們立即獻上百輛載滿糧食的騾車,你從此不再過問紀千千的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