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不過我已想好了,再不會走回頭路。天若要亡我劉裕,悉遵老天爺的意旨。我完全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走,可是我會竭盡所能,向定好的目標邁進。留在這裡,日子不會好過,可是我曉得如果我躲往邊荒集苟且偷生,會更不快樂,且對不起擁護我的荒人兄弟,辜負了燕飛對我的期望。我試過一次真的想當逃兵,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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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彥和龐義趕到辛俠義旁邊,尚未有機會說話,這個老傢伙猛地張口,向河水狂吐,一時船尾充滿令人聞之慾嘔的氣味,人人往外掩鼻避開去。
辛俠義急促的喘息著。
龐義和姚猛分別推了高彥一把,後者只好勉為其難移近少許,試著勸道:“辛大俠你千萬別自尋短見,所謂好死不如歹活,沒有事情是解決不來的。”
辛俠義呆了一呆,似乎一時間仍末明白高彥說的話,站直身軀,別頭朝他瞧來,嚇得包括高彥在內的所有人,忙左閃右避,怕給他吐個正著,又或無辜被波及。
辛俠義忽又弓著身軀,咳起來,然後沙啞著聲音辛苦的道:“真痛苦,以後我都不喝酒了,你們給我把所有酒全倒進水裡去。”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不過總算放下心來,知他無意尋死。
龐義試探道:“辛老不如返房休息吧!”
辛俠義倏地像蒼老了幾年般,悽然笑道:“辛老?我很老嗎?唉!的確老了,老驥伏梔,志在千里之外,只恨白頭名將,有千里之志又如何呢?飛鳥盡,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現今皇上昏聵,奸佞當道,晉室將亂,大難即至,偏是我輩後繼無人,是天要亡大晉耶?”
眾人都沒法答他,卻對他有更深入的瞭解。
比之硬闖上船時的他,眼前的辛俠義像是變了另一個人,再無復先前自命替天行道的大俠風範。酒醒了,他也從一個醉夢迴到殘酷的現實裡,明白到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人,對當前局勢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辛俠義搖頭嘆道:“想當年……”
眾人無不心中叫苦,若他又要數十年前的從頭說起,豈非大家都要陪他在這裡吹風,不用睡覺。
幸好辛大俠忽又沉默下來,苦笑道:“還有什麼好想呢?當年我擊劍任俠,快意恩仇,現在又落得個什麼田地?”
說畢掉轉頭來,面向呆瞪著他的眾人,勉強擠出點笑容,道:“你們知道我為何賣田賣地也要籌足銀兩到邊荒去?”
高彥代各人茫然搖頭。
辛俠義沒有道出原委,搖搖晃晃步履不穩地朝船艙走去,邊行邊唱道:“無名困螻蟻,有名世所疑。中庸難為體,狂狷不及時。”
歌聲隨他沒入艙門內。
姚猛鬆了一口氣,打個手勢,著兩名兄弟追去好伺候他老人家上床就寢。
一場鬧劇,終告結束。
高彥抓頭道:“誰明白他唱什麼呢?”
卓狂生從三樓的艙廳傳話下來道:“高小子確是胸無點墨,連袁宏落泊江湖時作的著名《詠史詩》也不曉得,這首詩的意思是沒有名聲者會像螻蟻般被人踐踏,有了名聲又被人疑忌,中庸之道難以把握,過於極端則會被人唾棄。總言之是世途險惡,進退兩難,明白嗎?”
高彥沒好氣道:“這種詩不知也罷,老子更沒空去想。”
卓狂生道:“快滾上來,我們須研究一下如何分配艙房給明天的貴客,你當錢是那麼容易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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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坐在客房黑暗的角落,思潮起伏。
寺院的寧靜,卻未能令他的心境也隨之安靜下來。
如果他明天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