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奴家都這歲數了,哪有替人說情的動機與本事?皇上若不在了,老奴只會追隨而去。慕王信也好,不信也罷,德乙的初衷真的只是為社稷為江山,也算是遂了皇上的一個心願!” 德乙幽幽一嘆,夾雜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彷徨之態盡顯。
“那德公公當年的初衷便是讓本王住進冷宮裡去麼?”容墨冷冷一哼,諷刺地笑問。
這老傢伙最擅長的就是八面玲瓏,虛與委蛇。當年母妃被人陷害一事,他想來最是清楚不過,卻是從始至終都裝聾作啞,不置一詞。
“慕王如此說來,令奴家惶恐至極啊!”捕捉到容墨犀眸處一閃過厲芒,德乙臉色一變,趕緊曲膝跪下。
“老奴七歲進宮,侍奉了兩代君王,掐指一算,如今已是第六十個年頭了,若非處處小心謹慎,瞻前顧後,只怕今日已經不能和慕王在此對談,早就身首異處了!”德乙將頭壓得很低,語氣裡透著些無奈。
“和東宮走得頗近也算是自保?”容墨沉靜不語,須臾,冷冷笑道。
“那都是早年的事了,自太子薨後,老奴已不敢再插手這後宮之事了,這尺度一旦拿捏不好,幫人也就成了害人了……” 德乙跪在這個即將成為北翼君王的年輕人跟前,隱隱一種壓迫感強烈地自周身傳遞開來。支手撐起稍有痠麻的身軀,繼而接著道:“太子之死,複雜的情況不是老奴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想必慕王殿下亦是心知肚明,誰利用了誰,誰合謀了誰,誰得益,誰受害,這界限早已模糊得難以分清了……恕老奴斗膽說上一句,當年清妃娘娘自請去冷宮又何償不是帶著三分的自願呢?以聖上對娘娘的情意,若非她一直不肯示軟,又何來這些年的歲月蹉跎?”
容墨凝眸許久,像是若有所思,時間分分秒秒地流失,而在這個空曠的大殿中,卻有一種時間被凍結的感覺。
“地上寒涼,公公體邁,還是先起來吧!”須臾,他開口道。
德乙慢慢起身,低身做揖:“老奴先行告退,慕王陪皇上多呆一會兒吧!”
末了,退下之前,忽想起什麼,又對那道在風中默然而立的身影忍不住開了口:“多年前,皇上曾對奴家說過,此生他最放心的是太子,最寵的是凌王,而最寄予厚望的卻是殿下你……”
聞言,容墨本是一片清平的眸底深處,泛起細紋淺波。
“你們都退下吧,本王今晚一個人守在這裡……”容墨不疾不緩地邁向殿口,一揚手,袍袖輕搖間,玉顏上的光影忽明忽暗,雖有頹怠,卻仍是掩不住這一身的似月風華。
殿口候著的宮人領意,低道一聲:“是,慕王殿下……”後驅著身子,退出殿外。
容墨走向皇帝的床榻,俯身去理了理他微亂的頭髮,那曾經無比光華耀眼的一身明黃,此刻卻透著無聲的慘淡涼薄。
莫名的情緒擁堵心頭,他的眼眶竟是有些溼潤了。
容墨不語,失神地看著眼前氣息微弱的帝王,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糾結了許久,依然猶豫不決,到底該怎麼選擇?無論怎麼選似乎都是錯的。父皇,母妃,帝業,江山,他又愛又寵的那個女人……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孰重孰輕,一切似乎無法權衡,更無從給出答案。
第136章 宮變(三)
“你來了……”皇帝忽然半睜開眸眼,那裡面無光暗淡,昏昏沉沉,煥散出數個無涯的黑洞。
“父皇……”容墨在床邊曲膝跪下,清潤的聲音亦有種不易覺察的顫抖。
皇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像是帶著幾分自嘲,“朕都病糊塗了,這裡除了祁兒,怎麼還會有其他人?”
“父皇,我……”容墨澀聲。
“你這聲‘父皇’,朕似乎很多年沒有聽到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