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看。”
象徵性推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杯子,林增羨收回視線看向電腦螢幕,也隨之撤回了嘴角上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見慣了名井南私下裡堪稱八風不動的從容,剛才還是他第一次眼見名井南慌慌張張的一面。
“謝謝。”
坐在辦公桌對面,已經是畫了淡妝的名井南伸手勾住杯把,卻沒有握緊。
與剛才南佳恩在的時候不同,此時辦公室裡只有她和林增羨兩個人,名井南放鬆了許多,坐得也不如平時筆直,縱容自己的眼神裡漏出些許茫然。
“我們的船已經跑了兩趟了,我準備……”
論文已經完成,林增羨的電腦螢幕上正顯示著一張海圖,雖說他不擅長經營,有專業的人才為他操心那些事,但林增羨不是一個甩手掌櫃的性格,每一個環節起碼都要自己過一遍。
“林,你不問問我昨晚為什麼會在這裡睡著嗎?”
眉眼低垂,名井南的聲音截住了林增羨沒有說完的話,像是一根被折斷的羽毛,墜進了她面前冒著熱氣的杯子裡。
林增羨是一個不錯的傾訴物件,這個人在她面前沒有冷場過,無論她發起什麼話題,林增羨都接得住,而且見識也多,能提出有見地的觀點。
更重要的是,林增羨雖然大她九歲,卻一直把她當作同齡人對待,從來不“小”看她。
“如果你覺得可以讓我知道,也願意讓我知道,那我自然會聽到你告訴我。”
再次把視線放在名井南的方向上,林增羨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低下腦袋,像是犯了錯的學生,頓時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記憶裡的那個人。
儘管不是名井南這樣在外人前疏離不可輕易靠近的風格,但羽生愛理也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漏出諸如茫然、沮喪一類的情緒。
悶著腦袋,像是犯了錯的學生。
“林,你不會主動問,是嗎?”
名井南抬起頭,略微蹙起眉,盯著林增羨的雙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是的,至少在這件事上,我不會主動問,這不是我該問的事情。”
短暫地閉了一下眼睛,把記憶趕回到腦海深處,林增羨對視名井南,對方的眸子裡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面,被丟進去了一塊石子。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瞳孔晃動了一下,名井南慢慢站起身,呼吸隨之變得沉重,胸口明顯起伏,肩膀也微提了起來。
“對,原本我關注的目標只是與大阪灣有關,但是手下在執行的時候看到了住友家的動作,順著這條線索,意外知道了住友元信。”
比起有一些情緒外露的名井南,林增羨始終平靜。
平靜得讓名井南覺得自己彷彿才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東京工業大學機械科學畢業,目前在住友重機械工業任職,據說是一位謙虛有禮、性格開朗、熱心做公益的英俊青年,和你在三井家一樣,屬於沒什麼地位,但血統夠硬的邊緣人。”
林增羨起身,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站到名井南面前。
“林,你為什麼提前知道了卻一直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和誰結婚都無所謂,只要不破壞我們的合作就好,是嗎?”
睫毛顫了兩下,名井南抬頭看著林增羨,眼神卻恢復不到往常平靜的樣子,像是一塊被敲出裂痕的窗戶。
林增羨張了張嘴,卻半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因為,名井南說的都是對的。
住友和三井這樣做屬於親上加親,是不起波瀾的常規動作。
對於三井內部的知情人而言,林增羨是外國人,雖然背後是長城重工這樣的龐然大物,但林增羨本人目前還不是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