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連她這個母親都猜不透太平的心思了。
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曾猜透過太平的心思。
太平稍稍後退了半步,謹慎地喚了一聲阿孃。
自從知道阿孃亦是重生之人後,她行事就變得謹慎了許多,一言一行都會經過仔細思慮,才會開口同阿孃言說。阿孃仍舊像先前一樣,淡淡的,眼裡有著鋒利與殺伐果決,連最後那一絲溫柔也徹底消散無蹤了。她知道阿孃在提前做籌備,如前世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誡阿孃,或許她本就不該勸誡。
氣氛有了一霎間的僵硬,最後還是女官的輕咳聲,打破了此時的靜謐。女官恭謹地說道,上朝的時間就要到了,請天后切莫耽擱了時辰,隨後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武后淡淡地唔了一聲,忽然又問道:“婉兒呢?”
她是用慣了上官婉兒的,眼下上官婉兒不在身邊,那幾位女官不管怎麼做,都不大符合她的心意,因此她便想著將婉兒提前帶到自己身邊來,手把手地調/教幾年,再充作女官之用。
女官不明所以,便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太平公主。
太平微微地嘆息一聲,道:“阿孃要是想見她,我夜裡便將她帶過來罷。”
武后點點頭,不曾多說些什麼,徑自離去了。
太平留在宮裡,輕撫著那面模糊不清的銅鏡,最終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想,她應該去找薛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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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大朝覲,文武百官都會在殿裡覲見,直到接近午間方才退朝。
太平沿著宮牆,慢慢地走到宮城門口,又慢慢地沿著承天門街走到皇城裡。今天武后沒有給她下禁足令,因此監門衛們都暢通無阻地放行了。她的公主府已經在建,等過兩月便能完工;等到那時,她便再也沒有藉口拖延了。
但她自從回到長安,就一直都不曾見過薛紹。
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見薛紹,又該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他。
她在宮牆外靜靜地等了片刻,忽然聽到了裡間傳出的叩拜聲。她知道這是要下朝了,便慢慢地走到牆角後面,背過身子,努力讓自己不那麼顯眼。裡面先走出來的是兩位宰相,緊接著是六部的主官和侍郎,再接著才是身穿武服的武將們。她的目光在人群裡逡巡片刻,終於定格在了一位青年男子的身上。
一位女官匆匆上前,在男子身旁說了兩句話。
男子表情一頓,朝她這邊望了過來,目光微有些遲疑。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將外間的那匹棗紅色大馬交到了隨從手裡,然後朝這邊走了過來。
“公主。”
他低聲喚道,聲音裡微有一絲不解。
太平望著他笑了,輕聲道:“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他們兩人在皇城裡轉了半日,終於找到一處乾淨的亭子,閒了下來。現在是午間,薛紹暫時不用回他的衙邸,因此他們大約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太平招招手,讓人帶了些輔食過來,含笑道:“用些罷,午後你還要到衙邸裡去。”
神態動作極是自然,彷彿做過了無數遍一般。
薛紹低低地唔了一聲,同樣動作自然地接過木箸,等要下筷時,才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頭望著太平,想要推辭,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太平的舉動與前世一般無異,但他卻再不能像前世一樣了。
至少現在,他們尚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
他慢慢地放下木箸,又笑了一下;“公主喚我到這裡來,該不是僅僅為了同我敘舊罷?”
那天公主離開長安,大明宮裡立刻就傳了訊息過來,說是聖人有意為他們賜婚。直到那時,他才真正知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