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屏障,須富有,須著昂貴衣裝,以使人人嫉妒,以使人人爭相效仿之。他才不呢。
布魯斯時時刻刻對斯龐齊這一存在做著不懈思考……在斯龐齊邊上刷輪子時,在斯龐齊邊上走路時,在從星期天吃飽喝足了自己女人做的飯食以後倒在地上睡得像死豬的斯龐齊身上跨過去時。對,斯龐齊失去了那個他引以為傲的馬車上漆作坊,可那不是他的手藝問題,那是馬車本身日益減少得幾乎瀕臨滅絕的問題。那以後他本可以去開一家汽車裝飾店……如果這一產業對斯龐齊來說不是太過現代化了的話。然而他寧可繼續刷輪子,繼續談論陳年舊事,繼續吃喝睡眠,繼續酩酊大醉。斯龐齊自己大笑著說,自己大致一週要同老婆上河邊“釣魚”四回之多。無論他是不是吹牛吧,布魯斯很希望能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為此他竭力想象起自己作為斯龐齊與充滿活力的、斯龐齊的老婆一起躺在河邊木屑堆上的情景……他想不好。他那強大的想象力在此處受到了天性的阻撓。他的天性對於所想象的場景作出了與預期不同的應對。他終究不能夠是斯龐齊……那個*不羈、生就一雙巧手的老工人,他無法將同自己妻子野合的感受,想象得如同斯龐齊津津樂道的那樣愉快。相反,野合所帶來的聯想,卻是他現實生活中在性方面遭受的挫折。斯龐齊的歡愉,對布魯斯這個生性冷靜的人來說,是不可理解的,甚至帶有些許腐物的氣味。
裝模作樣的幻想也許更適合布魯斯?
作為喬伊斯《尤利西斯》作者。……譯者注的布魯姆《尤利西斯》的主角之一。……譯者注存在於一個故事之中也許更適合他?
旁觀者。故事的線索。一切事件的見證者以及局外人。
那個冷感而又過分矯情的歐洲人令布魯斯頭疼。歐洲,大陸人種,年深日久,堅硬的大陸,一切已高度發展,一切已成定局。然而美國……美國的土地仍新鮮柔軟,日頭仍野蠻炙人,雨水仍肆意氾濫……那是生命的氣味……不是麼?
破詩一首
獻給
沒有光線穿透的黑夜 我的城是一片濃黑
白天它是夢之子 卻與竊賊與*為伍
就此背叛了自己的父親
它是居住在貧民窟的乾癟老頭 進食的當口假牙發出刺耳敲擊聲
既無愛侶 也沒有情人
日日拿咒罵自己作為消遣
只落得從陰溝撿菸頭 了此殘生
我的城座落在屋脊之上 將拜訪他的女子無情扔向一堆亂石
目擊者證實說她的確墜落了
曾有這樣一個男人怒氣衝衝 因為他的妻子對他不忠誠
我的城坐落在他的毛髮裡 他的眼神裡
他呼吸 是呼吸著我的城
世界上有許多的城
沉睡的 站在泥濘之中的
我的城乖戾疲憊又神經兮兮
儼然愛人已死的怨婦
匍匐爬行在前廳 往門背後偷聽
我還是無知於 我的城究竟是什麼
我的城是勞累人群唇間那染了傷寒的吻
我的城是井中掙扎而出的一聲夢吟
布魯斯拋棄了芝加哥,來到河邊靜夜之下的這個小鎮,難道是為了從這溫柔綿軟的河灘上,尋找某種救贖嗎?
也許布魯斯尋求的是這樣一種東西:想象一下,在那渡船上,那陌生的異鄉客最終對著母親開了口,他說:“讓我來告訴你,女士,你不會活多久,也不會再有孩子了。我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包括你所知的、你所不知的和你根本無由得知的。”
也許布魯斯尋求的,正是這樣一個時刻:在這個時刻裡,人群之中能夠走出一位救世主,說出那個答案,那個人人都在尋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