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嘆道:“好一個饒舌的丫頭,這珠子是三哥從南淵島帶回來的,昨兒才想起來,偷空給了我的,你自好好收著便是。”
她口中強辯著,面上卻仍是不由的有些發熱。慧清抿嘴一笑。簪子的事兒,她原先倒是沒有多想,但是聯絡上這串珠鏈,卻又讓她怎能不多想。她在季家這許多年,別人不知,季家幾位爺的性子,她還不知道。這位三爺素來將妹子當作寶貝一般,何況他從來就是個最沉不住氣的人,但有些東西,總是迫不及待的便要拿來賣弄,又怎可能藏到昨兒。
荼蘼看她面色,便知她並不相信,不過這刻兒,她也實在沒多少心情去圓謊。嗔了慧清一眼,她伸手一推慧清:“我累了,還不快去取水來,沒的在這裡饒舌不止!”
慧清嗤的一笑,知道再說下去,她難免便要翻臉,便也不敢多說,乖乖的退了下去。
荼蘼見她走了。這才輕輕嘆了一聲,以手支頤,默默坐在妝臺前發起愣來。菱花銅鏡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像,那是一張仍顯得青澀稚嫩的精緻面容。縱不用黛亦顯得濃淡合宜的眉,明淨澄澈的眼,小巧的鼻與嫣紅微翹的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有些紅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中卻驀然的想起了一張清俊而不失精緻的面容,那是冼清秋。
林培之,你跟冼清秋究竟是何關係?我如今,真是愈來愈糊塗了…
主屋的房內,段夫人斜倚在軟榻上,榻邊不遠處,一隻暖爐燒得正旺。整個房內,另外還燒了好些火盆,映得房內暖融融的,沒有絲毫的寒氣。
月琴從裡頭躡手躡足的出來,段夫人抬頭望了她一眼,低問道:“安哥兒已睡下了?”
月琴點頭道:“哥兒已睡了,想是今兒玩得累了,才剛安置下,便睡熟了!”
段夫人點頭吩咐道:“我這裡倒不用人,你只好好陪著他罷!這孩子夜間最是黏人,倘或醒了,見不著人,又要鬧了!”
月琴一怔,忍不住道:“可是……”
段夫人溫和道:“外屋還有人守著,我若有事。只叫她們也就是了!”
月琴知這位夫人雖性子溫和,但決定了的事,卻是連老爺也要聽她幾分,因不敢再說,只走過來,為段夫人換了茶水,又攏了火,加了香,這才回了偏房。
段夫人看她動作俐落,舉動輕巧,心中不由更是喜歡。
安哥兒出生前,府裡頭雖也有幾個家生奴才得了孩子,但她看了家中這些媳婦,卻都不甚滿意。不是覺得生得不好,便是粗手笨腳的,看著便不像會伺候哥兒的。不得以下,只得尋了人牙子來,使她們找些合宜的人來。看了七八家人牙子帶來的媳婦,三四十人裡頭,她才挑中了三個,留在身邊看了些日子,這才選了月琴,這些年看下來。這人還真是選對了。
月琴走後不多久,她聽到外屋有動靜,便起身迎了出去。見果是季煊回來了。昨兒中秋,季煊興致高昂之下,頗喝了幾杯,今兒便有些不勝酒力,因早早的告退了回來。盧修文原不是好飲的人,又是個喜歡點到為止的,因此也沒過分挽留。
段夫人上去,替他除下身上的大氅,笑道:“今兒回來的可早!”
季煊哈哈一笑。段夫人便喚丫鬟打了水來,服侍他淨面漱口。進了內室後,她便親至一邊,沏了上好的雲霧茶來。季煊接了茶,長長的嘆了口氣,笑道:“還是家裡好呀!”
段夫人帶笑白了他一眼,心中卻覺得暖洋洋的。季煊喝了口茶,放了茶盞,靠在椅背上,稍事休息,這才道:“今夜寶親王已正式向我辭行了!”
段夫人輕輕呵了一聲,面上現出詫異之色來。季煊又道:“我自也挽留了他幾句,他卻只是微笑,說荼蘼及笄之時,請我務必記得下張帖子給他!”
段夫人沉思了片刻,慢慢問道:“上回我關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