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清理現場後,現場沒有發現屍體,本著負責的態度,找老闆拿來登記本,一一查對,半夜12點鐘以後未結賬的確實只有八個人,除了我和方旭堯,還有就是他們一夥六人。
“我明明看到還有一個男生在,穿紅色運動服,一看就是山寨阿迪達斯的,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我和方旭堯狼狽走在凌晨的街道上,還念念不忘那個人。
方旭堯說:“我反正沒注意,但是網咖反鎖後就沒人出去過,肯定是你看花眼了。警方都說沒有了,你就別多想了。你還是想想,我們現在去哪兒?”
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真是又冷又餓。我們走過一家早餐店,看到老闆已經在做早餐,他招呼我們進去,說稍等片刻就有吃的了。
我們趕緊進店坐著,等吃了早餐,又恢復了元氣。這時天已大亮,方旭堯說:“你今天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就陪我一起去趟龍山村吧!”
我想想左右也是閒著,就答應了。
方旭堯去過一次,就由他帶路,走了很多路,又爬過一座山,在一個三面環山的山坳裡,出現了許多戶人家。方旭堯說:“看,這就是龍山村!美不美?”
確實很美,在青山綠水的包圍下,排列著土家族特有的圓頂屋,整齊的農田裡已經有土家族打扮的村民在勞作了。
我問方旭堯:“你今天來做什麼?打探那個老人死沒死?要是讓人知道你的目的,會不會被村裡的人打死?”
方旭堯不屑地說:“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世界觀這麼狹窄?土家族的人對生死看得很開,所以才會有跳喪這麼個風俗,能把喪事當喜事辦!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我好奇地跟著方旭堯往村裡走,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走到村中一戶人家門口,方旭堯上前拍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出來開門,方旭堯問那男孩:“你爺爺在家嗎?”
男孩子不說話,轉身就把我們帶進屋,屋裡黑乎乎的,我們從陽光下進來,什麼也看不清。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我才發現,屋角的床上躺著一個老人,看起來形容槁枯,是個久病之人。
老人顯然認識方旭堯,看到他就愧疚地說:“後生家,對不住了,前幾天估摸著快死了,不成想到今天仍然還活著,害你又白跑一趟!”
我一聽老人的話,大吃一驚,難道這就是村裡將死的那個老人?最吃驚的是,居然還大大方方地和方旭堯約好了死期!
我看著老家人,心裡不是滋味,可方旭堯卻彷彿和老人在談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他說:“沒事的,老人家,我可以多等幾天。”
老人家說:“快了,快了!我已經交待過了,你最多三五天,等我一死,一定讓他們給我好好跳一次喪,讓你看個夠!”
老人家這麼說,我心裡很不落忍,但方旭堯居然恬不知恥地說:“好的!好的!”
我真想狠狠地給方旭堯一拳,但看到老人泰然的神色,心想難道這裡的人真的不懼生死?
方旭堯也看出了我的異常,悄悄對我說,這個老人叫司秦麥,是村中跳喪隊的主唱,現在村裡跳喪隊的成員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所以這個老人葬禮上的跳喪,一定是最精彩的。
他順便跟我科普了一下,土家族跳喪時主唱人擊牛皮鼓叫歌,其他跳喪者圍著棺材接歌而起,擊鼓者領唱,對舞者和,領唱者是跳喪隊的靈魂,司秦麥老人就是擊鼓領唱的傳承人。
老人家示意我們坐下,我們就拉來條凳,坐在老人床前。
老人幽幽地說:“人生命盡總難逃,平凡春草誰不老,打不起豆腐送不起情,跳一夜喪鼓陪亡人。我十二歲學跳喪,十六歲當主唱,給鄉親們跳了一輩子喪,送走了多少亡靈,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收過多少徒弟,我也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