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鼓鼓囊囊,話也不說,頭也不抬,悶頭朝前走,沒提防迎面撞上一個人,這人身後還跟著一幫人。
來人是二皇子,身後跟著的一幫人,除了伴讀還有二皇子的幾個表兄弟。
幾個月前兩人才掐過一架,這時候算是仇人見面,一個個眼都紅了,尤其是太子,脖頸上若是長一圈毛,這時候毛都要炸成直的了!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皇子怪腔怪調地請了個安,後邊一幫人立馬會意,轟然笑起來,太子氣得攥緊了拳頭,眼見著就要一拳頭招撥出去,沈文昭站了出來,一手拽住太子的拳頭,輕輕反手一推,把他護到了身後。
“二殿下安好,太子伴讀沈文昭給您請安!”
他一張臉上不見一點鋒芒,頗有點息事寧人的軟蛋樣。
二皇子一幫人就愛踩軟蛋,只見當中一位越眾而出,哼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條不敢咬人的狗!”,話音剛落,周遭又是一陣鬨笑,那人受了鼓舞,益發覺得自家水準很夠,不多來兩句簡直對不住周圍看客。
一幫人都在捏軟柿子的興頭上,萬萬沒想到對面這個軟柿子會甩出這一巴掌,“啪”的一聲,巴掌打在皮肉上的聲響格外清脆,後邊還有一串,左右開弓,巴掌打得眼花繚亂。
“二殿下,奴才斗膽替您教訓底下人,讓他長點兒人腦子,別見天到晚的出來丟二殿下的臉!”沈文昭的表情稱得上謙恭,動作稱得上文雅,然而乾的卻是打人下臉的事,二皇子一幫登時一呆,好不容易緩過來,另一位站出來質問他:“你算哪根蔥?!敢打鎮遠侯世子!”
“奴才只能算奴才,我一樣,他們也一樣,奴才對主子惡言相向,那就是亂了綱常!亂了綱常的奴才,打死不論!”沈文昭還是那張四平八穩的臉,語氣也四平八穩,二皇子卻聽出了話裡邊的話。
整個慶朝誰最大?皇帝。皇帝之下是誰?太子。對著皇帝,整個慶朝的人都是奴才。對著太子,除了皇帝之外,整個慶朝的人都算奴才。二皇子論起來雖然是兄弟,細論起來卻也只是太子的奴才!奴才拿主子開涮,打死不論!奴才的奴才膽敢拿主子的主子開涮,滅三族都不稀奇!
二皇子還算機靈,一瞬就醒過味來,默然不語,定定站了一會兒,轉身要走。
“二殿下!”沈文昭還有話要說,“淑妃娘娘早逝,太子殿下容止上難免要粗忽些,還請您多多擔待。想來依照肅王殿下與鎮遠侯爺的交情,二位殿下將來必定會相處融洽。”由奴才來出頭說奴才,再合適不過。二皇子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這次是真真正正把人往眼珠子裡放。
鎮遠侯是二皇子的孃舅,手握重兵鎮守東南,也是二皇子的靠山。蕭煜是將軍王,丘八頭子,名義上管著這位鎮遠侯爺,不論二人私底下交情到底如何,侯爺見了將軍王,總是要矮一截的。靠著矮了一截的靠山,還敢這麼囂張,是吃飽了撐的麼?
身邊的人嘴皮子還癢癢,還想打嘴仗,被二皇子一把拖住,使眼色讓走。一幫人轟隆隆來了,灰溜溜去了,臨去,二皇子丟給沈文昭一個眼神——來日方長,走著瞧。
剛才是小奸小壞,屁孩兒之間的恩怨情仇,都只算進小奸小壞裡,壞得有限,奸得也有限。二皇子“騎毛驢看歌本”的一眼,後頭的深意,怕不只是小奸小壞了。太子看見了他那一眼,無端勾起了心事,他心事重重地,讓沈文昭拽回了東宮。
第53章 籠頭套烈馬
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喝了一盞內侍奉上的杏仁露,冰裡鎮過的,沁心涼,喝過後他緩過來了,猛然想起來剛才沈文昭似乎表演了不得了的一手。那幾個巴掌過後,他沈文昭和二皇子算是徹底成了冤家,本來以為這人是個三棍子敲不出個悶屁的貨色,沒曾想——夠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