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長眉蹙著,犀利的眼鋒朝她睨了過來,“什麼?”
阿磐仰頭又道,“大人從前,不也對姐姐這樣做過嗎?”
那人無端生怒,“胡言!”
繼而一把將她拉至短案,橫趴上去。
阿磐拼命去掙,哪裡掙得過他,適才攏起的衣袍被一把扯去,胸前的扳指與玉璧便咣噹一下撞上了青銅小案。
人被壓著,後頸被那人鉗著。
鉗著,那也要問!
蕭延年不能啟齒,難道雲姜的事就光明正大嗎?
她問,“若是胡言,二公子又是從哪兒來的?是從地裡長出來的嗎?”
既不嫌丟人,那就在馬車裡問。
叫那騎馬的,趕車的,叫那大道兩旁的,全都聽個清楚。
也叫他的兩個兒子全都聽個分明。
她原本也一無所有,那就全都不必要臉了。
咦,那人怎麼不問了?
只聽得清清脆脆的一聲響,那人已一巴掌拍了上來。
他的力道可真不小啊。
若是什麼都要與蕭延年一較高下,那他的巴掌也要比蕭延年勝出一籌來。
阿磐咬牙,硬著頭皮大聲詰問,“大人心虛,不敢答了嗎?”
定是心虛,必是心虛。
不然,怎麼任由雲姜胡攪蠻纏,卻對謝密來的“那夜”一個字也不敢駁?
那人不敢,是因了他是真贓實犯,而云姜鑿鑿有據,帳外的人也都耳聞目睹。
堂堂的魏王父,威風八面,憚赫四海,竟也有拈酸吃醋,也有不敢回話的時候。
不敢答話,卻敢下手。
又是清清脆脆的一聲響,巴掌落下的時候似被火心燒灼了一通。
再不等她逼問,唇齒已被絲絛嚴嚴實實地堵住。
那人一向下手利落,再不給她一點兒詰問的機會。
可不許她問,就當作“那夜”從來也不曾有過了嗎?
就似那人不問,她的“十月”也照樣會在某一個時機被打破無事的假象。
一旦提起,就能要命。
她去掙,去踢,被那人反剪雙手,動彈不得。
因而這一路車轔馬蕭,再無一人說話。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一雙手臂早就痠麻,然這條路就似沒個盡頭一樣,則怎麼都沒不完。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了,只知道馬車緩緩一停,司馬敦在外頭小心地稟,“主君,到東壁了。”
那人這才忿然起身,一把扯開她腕間的絲絛,冷著臉命道,“下車。”
阿磐總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扯掉口中的布帛,也冷著一張臉不再說話。
知道進了東壁,必還有一場未完成的清算,因而她沒有什麼好急的。
她才不急。
心口堵著一股氣,黑著臉整衣斂容。
一張帕子就把那一頭散亂的烏髮挽起了垂髻,去他的長簪,不要了。
聽見門口的曹家宰連忙迎上前來,“王父回來了!”
又招呼著寺人為將軍們牽馬。
也聽見後頭的人已經下了馬車,趙媼抱著謝硯咿呀咿呀地說話,謝密不知怎麼又開始哭,大抵是因了見不到母親,一個人害怕的緣故。
這王青蓋車裡呢,將將全了衣冠,那人便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
阿磐不肯碰他,拼命與那人掙著,“我自己走!”
那人臉色難看,只輕斥了一句,“鬧什麼!”
手裡的力道卻不減半分。
他一巴掌就能把雲姜扇出五尺開外,阿磐哪裡掙得過他。
因而被那人一把拽起,那頎長的腿一步就邁下馬車,旋即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