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盼站在朋友的立場對李逸初雖然諸多怨怪,但是她畢竟是局外人,連梁煊自己都不介意,她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李逸初坐在沙發上,他原本有很多話想問許盼,比如梁煊這些年過的怎麼樣,他在Q大開心嗎,他有認識各種朋友嗎,他有沒有生過病。可是話到嘴邊,李逸初卻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
許盼看出他欲言又止,一語點破:“你是想問梁煊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李逸初點頭。
許盼想了一下:“剛開始的時候很不好,後來……我也不知道是變好了還是更不好了,只不過看起來平靜了許多。”
李逸初:“剛開始怎麼了?”
許盼回憶那年暑假她見到的梁煊:“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學校想給他們這批考上名校的學生拍個短片當宣傳,可班主任和我們都聯絡不上樑煊,後來我去你們家裡找,才知道梁老師住院了,就去醫院找他。呵,那是我見過最醜最邋遢的梁煊,白天劉阿姨照顧梁老師,他就出去和盧斌原來那幫兄弟混到一塊兒喝酒泡網咖,夜晚就蹲在病房門口守著梁老師。老師去勸他,他連理都不理。大學通知書下來他都不去學校領,我去醫院交給他,他一碰就要撕,還好我反應快揣我胸裡了。”
李逸初:“……”
許盼翻了個白眼:“反正就那麼神經兮兮地過了很久,直到梁老師去世,他才一夜之間恢復正常……”
“等等!”李逸初震驚地睜大眼:“梁叔……他去世了?”
許盼:“對啊,就你走之後一個多月,病情惡化就去世了。”
李逸初握著杯子的手失控地抖起來,怎麼會呢?他走之前明明問過醫生,梁叔的身體只要堅持化療,多活十年都有可能。怎麼……怎麼可能連兩個月都沒撐住呢?
許盼見他表情痛苦,小心道:“我、我聽劉阿姨的意思,應該是你走之後梁老師就迅速惡化了,她覺得你的離開給梁老師一個致命打擊。”
李逸初嘴角抽搐,啞聲道:“我不走才是對他的致命打擊。”
這些年他過得無比艱難,曾一度活不下去,可是他從沒後悔過,他不怕苦難,也不怕以後孤苦伶仃一輩子,只要他的選擇是對的,他就無怨無悔。
可現在算什麼?
現在他歷經辛苦過了八年,每天每秒都在掙扎著遠離梁煊,老天卻突然告訴他這八年毫無意義。
他能夠那麼堅決的孤身離開,不過就是想讓梁長平活下去。可他卻死了。
心念電轉間,他明白過來,梁長平當初就沒打算繼續接受治療,他只是在利用最後的時間把李逸初和梁煊徹底分開,然後了無遺憾的去見李逸初的父母。所謂的生死,只是他拿來威脅李逸初的手段,不管李逸初怎麼選,他都不會活著。
——以後我的父母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止我們,你答應我,任何事情都和我站到一塊,我們一起面對,慢慢來,一切都有辦法。
李逸初從咖啡廳出來,回到車裡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曾答應過樑煊,可卻食言了。
李逸初用手機訂了一張機票,直接驅車趕往機場。
八年的時間,外面的城市日新月異,和縣卻與李逸初記憶中的家鄉沒有什麼不同,他招呼一輛計程車,不必問路,就讓司機開往他曾住過十多年的地方。
小區比八年前更舊,小區院子裡沒有玩耍的小孩,連以前隨處可見的腳踏車都很少,看來大部分鄰居都已經搬走了。李逸初走到自己家門口,抬起手敲門。
“誰啊?來了來了……”劉凡開啟門,看到面前站的人,先是一愣,然後才冷著臉道:“你回來幹什麼?”
李逸初:“劉姨,你讓我看看梁叔吧。”
劉凡一言不吭地讓他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