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微地勾起。恰好一陣風,她花白的鬢髮散在嘴邊,襯得她的唇角似染了層血跡般鮮紅,語調空洞地響起:“你說呢?”
蘇青沒來由地全身一哆嗦,陡然站起身來,恰好踢翻了腳邊的酒壺,“嘩啦”一聲灑了一片。
覃姑緩緩地站起身來,枯瘦的身子在月色下拉出了好長的一道影,如柴的手遙遙往遠處一指,彷彿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中:“差點忘了介紹,這些啊都是以前後府裡的廚子。這個是以豪,這個是東子,這個是阿空……”
後面說了些什麼蘇青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只覺得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個鱗次櫛比的墳頭是顯得那麼整齊,那麼肅穆,簡直要比後府那些的亭臺樓閣更加讓人望而生嘆。
第一個反應是想跑,第二個反應則是——腳已經軟了,完全跑不動。
現在深深感受到顧淵人面獸心的算計,她簡直痛心疾首。
覃姑深深看了她一眼,難得帶了些同情,拿了個饅頭遞到她手上,道:“餓很久了吧,先吃點東西充充飢。”
蘇青的視線依舊悲痛欲絕地落在那些墳墓上,依稀間彷彿感覺,不久的將來在那些墓碑上,將也會加上自己的名字……
幾乎是無意識地接過饅頭放進嘴裡,味同嚼蠟地咬了兩口,她忽然回過神來,問:“覃姑,這饅頭不是貢品嗎?”
覃姑淡淡道:“已經祭拜完了,拿去吃也不浪費。”
蘇青視線掠過那些森然的墓碑,終於“嘔——”地一聲把吞進去的那些饅頭全部都吐了出來。
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吃饅頭了。
☆、第6章 掌勺
整整一個晚上,蘇青都睡得很不安生。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卻又被外面的雞鳴聲給吵醒了。
她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誰料公雞偏偏越叫越是興起,此起彼伏地還甚有規律。蘇青臉一黑就抽了把掃帚出去驅趕,結果這雞脾氣還挺倔,邊在前頭跑著,邊還耀武揚威地跟她對啼,頭頂上的雞冠搖的花枝亂顫,生生就是一種囂張至極的嘲諷。
在攝政王府裡,居然連一隻雞都要欺負她?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青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遙遙看著絡繹不絕往廚房裡搬運食材的人影,睨了眼還在自己跟前活蹦亂跳的大花公雞,冷冷地勾起了嘴角。蹦吧,跳吧,等會上了砧板還不是死雞一隻?到時候叫破喉嚨也沒人可以來救你!
這樣一想心情甚好,她拖著掃帚走了過去,繞著新進的食材看了一圈,撿個番茄在嘴裡咬上一口,拍了拍在那收拾籃筐的男子,問:“這位小哥,你們是哪家送來的食材啊?看起來倒很新鮮。”
被詢問的男子聞聲抬起頭來,見她一身粗布簡衣卻貌若凝脂,眼睛不由一直,忙應道:“我們是玉貢樓的夥計,這些菜都是樓裡運來的,絕對是京城裡最新鮮的。”他忍不住多看了蘇青幾眼,問道:“這位姑娘是?以前可沒見過你。”
“奴家是新來的廚娘。”蘇青三兩口啃完了番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這位小哥,恕我直言,你們的食材雖是新鮮,但品類好像未免太單一了些。奴家初來乍到的不懂規矩,不知按照以規矩,若有特殊的食材需求的話,往常都該怎麼處理?”
夥計笑道:“這簡單,不說別的,我們玉貢樓的食材保準是京城裡最全的。只要是王府有需求,大可跟我們去樓裡隨意挑選。”
這不就有空出去找阿莫了?蘇青聞言,笑得眯起了雙眼來:“聽小哥一席話,真是萬分受用啊。日後有不懂的地方,還需要小哥多多擔待了。”
夥計被她這麼一笑惹得臉上頓時一燙,低頭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姑娘客氣了。”
能找到出府的機會無疑是好事,蘇青又掏了個番茄靠在旁邊的樹下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