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無間,何以到了此事便如此呢?”
“你知道了。”她喃喃,面上有一點苦,卻有一點笑,“你知道了這些……”
“這些日子,我知你忙碌,只知你忙碌,假作只知你忙碌,你在遺夢山雖有時也出去,回來卻總將所經之事一一講於我聽,我雖未出去,卻是像和你一起出去了一樣的,可如今,咱們同在一處,倒像是越來越遠了。”白日裡有事不能同她商議,只能夜夢裡傾言坦蕩,她拭著眼角的眼淚,“我總勸自己你是為我好,我亦是為你好,可難道,這樣的瞞住,便是好了麼?”
“菱兒……”她喚,滿滿的心疼。
她抽噎著,仍繼續道:“倒不如彼此坦誠,你要趕我,總也是趕不走的了。姑姑說江湖險惡,我只知道,此刻最令我難過的便是要同自己最親密的人隔膜以待了!”
“菱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抱住她,千言萬語,盡在喉頭,說,與瞞,哪個好抉擇。
“我不知道,你讓我知道不就是了,千難萬難,你我一道,什麼抗不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她棄手,不忍相對。
明明沒有雨,空氣卻潮溼,她癟了癟嘴,淚眼要墜,卻收在眶裡,“總之,仍要瞞我。”
蓮心驀然轉身,那神色裡有愧有疚有愛有屈,閔姑姑出現在門口,將這兩人望了一遍,波瀾不驚,“蓮心,你同我來一下。”
蓮心拭淚,走過怔怔立著的樂菱身邊,目光仍是流連,她停住,彷彿下了決心似的道:“晚間你自等我。”
他們對視一眼,蓮心捏捏她的手,快步離去。
夜晚來得太遲,樂菱躺在院裡榻上望月,月亮圓融融一個,在天邊一動不動,有些涼了,她坐起來,“藏劍姐姐,你還在嗎?”
無人應答,不知是走了,還是懶得應。
總之,是不會伴她同坐的了。
有腳步聲響起,輕緩,又帶遲疑,她靜聽片刻,那人還是出現在她眼前,較之白日愈加疲憊,仍如往常那般,向她一笑,她走過來,輕輕地,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怎麼也不披件衣服?”
她將榻讓出一半,蓮心坐下,彼此望著半院牆,片刻,樂菱聽她說:“姑姑同我說了些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當告訴你。”她靜靜聽她說下去:“你知我是霍清棹之女,卻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從未見過我父母。自打我記事起便是在遺夢山了,閔姑姑告訴我,我的母親是一個痴心人,我父親卻負了她,她自盡了,留下我一個,什麼話也沒有交代,我本想著,待我長大了,定要去問問我父親為何負她,誰知我七歲那年,霍家卻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我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面,卻要背上替他報仇的責任。”她笑了笑,“你說,他是不是為了躲開我,就此去了?”
早有一雙手牽住她的,脈脈地傳去力量,她道:“其實一直不願告訴你,不光是怕你參與了危險,也是我自己不想提及。你雖也自小失去雙親,我卻很羨慕你,因為我記得你母親拼著自己的性命將你誕下的時候,是何等慈愛的一雙眼睛,你的名字裡是透著她的期望的,她盼你能快快樂樂生活在你父親故園的水鄉,我又何敢叫這樣的母親失望。”
“姐姐……”樂菱抱住她,將頭顱輕輕地擱在她的肩上。
她輕撫著她,心中柔柔的,如一片沼澤,然清明又似雨過天青,閔姑姑的話又迴盪在耳邊,“蓮心,你要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對她好。”
於是,她便道:“姑姑同我說,八月十五南安之會上,她有辦法使奚千機道出霍家仇人名姓,屆時,你便在我身邊,千萬不要犯險叫我分心好麼?”
樂菱應了,她微笑地撫過她的臉頰,“這下滿意了?”
“我也將我瞞住你的事告訴你。”樂菱勾住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