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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喝點蹄子湯,這個最養顏了。”飛燕給酡馥盛了一碗湯:“你比高中時還瘦。” 酡馥接過湯對她笑道:“你比高中時還迷人。”她們都說的實話。飛燕本來就生得美,現在又是娛樂公司的舞蹈演員,一嗔一笑,一靜一動,既有水靈靈的清純,又有風情萬千的*。相較之下,孟穗就遜色了,儘管她保養得很好,面板柔嫩柔嫩的,每週都去美容院做臉,她自己還說,化妝品和內衣都用歐洲的牌子,穿的衣服也相當精緻,但畢竟人底子不如飛燕,飛燕在她旁邊一站,她再濃麗的妝也壓不了飛燕的天姿。安萍還是從前的本色,規規矩矩的妝扮,只不過頭髮留長了,添了些女人的柔麗,酡馥問安萍:“你怎麼不像孟穗一樣化妝,抹點口紅和胭脂。” 安萍說:“我怎麼能同孟穗比,人家天天和外商談洋生意。” 孟穗笑道:“人家安萍是機關幹部,以後要當大官,才不屑資產階級的破玩意。”
大家正笑著,飛燕的BB機響了,她邊看留言邊尖叫:“我都忘到朝天門了,快,快,快, 我要去‘大世界’迪廳伴舞。”話一完,身子一轉,像個蝴蝶飛遠了。酡馥吃驚地問兩人:“飛燕去伴什麼舞?”孟穗笑道:“你大上海回來的人還不知道迪廳伴舞?” 安萍說:“迪廳的領舞女郎在臺上一跳,大夥兒便跟著她一起瘋狂。”酡馥好奇了:“真是有意思,你們見過飛燕的舞嗎?”孟穗笑道:“我見過她兩次,碰巧都在一天。我白天陪機床廠的客戶在小天鵝吃火鍋,她在上面跳傣族舞。到了晚上,去揚子江賓館會臺商,吃了飯去歌舞廳消費,哈,又見飛燕。” 那晚她換了身行頭,全身的金屬亮片閃人的眼睛,孟穗形容她像條剛成仙的鯉魚精,鯉魚精在臺上又扭又擺,擺得河水倒流,日月無光。酡馥聽得入了神,不禁脫口喊道:“那她肯定掙了不少。”安萍說:“就算每個月掙得了一萬,但畢竟是青春飯。” 孟穗也說:“以後跳不動怎麼辦?老了怎麼辦?” 酡馥搖頭道:“我想象不出飛燕老的樣子,她那麼漂亮的一張臉也會老?”孟穗笑道:“我們遲早都會老的,老胳膊老腿沒牙的那天。” 安萍馬上介面道:“真到了那天,我們還能聚在一起嗎?”酡馥說:“若是有緣份,天涯海角也會相聚。”
(5) 走自己的路
酡馥很佩服飛燕的心理素質。千萬個人都在為飛燕擔心,什麼未來,什麼衰老,什麼今後怎麼辦,人老了還能在臺上跳嗎? 飛燕才不管那麼多,年輕多好啊,盡情享受吧,空氣清朗,陽光明媚,鮮花和掌聲,男人的恭維,女人的羨慕,這金燦燦的時光,滋心潤眼的日子,她為什麼要愁眉苦臉地思前慮後。思前慮後的人都是旁人。可孟穗和安萍還是同情她:“飛燕是命苦,如果媽是親媽,無論如何也要逼她讀書的。” 酡馥有些感觸地說:“親人之間的愛有時候很沉重。不是太親反而好些。”
飛燕的母親是後媽,但飛燕並不覺得低人一等。親生母親過於嚴厲,甚至有些變態,那時飛燕還小,也就四五歲的光景,算術算錯了,唐詩背不出來,哪怕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碗,母親便像獅子一樣咆哮,她變形的五官和聲音,把飛燕嚇成一頭驚老鼠,見她就躲。母親車禍去世了,那是一個陰涼的黃昏,飛燕聽見遠處有轟雷聲,從山那邊傳來,她心頭“登”了一下,也不覺得特別的怕。追悼會上飛燕一滴淚都沒落,她其實想哭,只是眼睛裡沒有水。四周哀嚎聲響徹大堂,連綿不絕,外婆哭著說:“沒見過你這麼冷心的孩子,看後媽怎麼虐待你!”
整個冬天都是黯然的,靜悄悄的,父親又當媽又當爹,時不時會唉聲嘆一下氣。後媽是在春暖花開的時候進的門,手上還牽著個比飛燕還矮的小男孩。兩個殘缺的家組建了一個四口之家,兒女雙全,似乎圓滿了,美好了。但飛燕外婆家並不看好這個家:半路結的夫妻,兒女也沒有完整的爸媽,以後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