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知道他話中意思,直率地看向他,勾了勾唇道:“我本是不願送了,可我轉念一想,這六公主又不止是莊妃一個人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女兒,我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給您長臉啊。”
這奇談怪論惹來皇帝失笑,隨後他搖了搖頭道:“莊妃就那性子,不過你若是與她好了,她對你也是千般萬般好。”
沈寧笑而不語。
東聿衡知道她定是惱了,心知莊妃過分,可作為一家之主,也不能滋長這互相敵視的風氣,道:“莊妃顧然有錯,朕已讓皇后下旨處罰,你與姐妹起齟齬之爭也不是對,朕也讓皇后罰了,往後斷不可如此,知道麼?”
沈寧驀地抽回手,冷笑一聲,“我可做不來人打了我一巴掌還笑著送上另一邊臉給他打的。”
東聿衡皺了眉頭,“朕何嘗叫你如此?如今你是睿妃,也應為後宮作出表率,莊妃任性,你也任性,朕的後宮豈不成了潑婦罵街之地?”
這話兒有些重,加之皇帝不悅,後宮女人莫不是要下跪請罪了,就連莊妃也不敢再過放肆。沈寧卻全然不顧,“陛下怕是早已知道莊妃對我有諸多敵視,卻是隻字不提,由著我上門被人指著鼻子侮辱,我雖然不比大家小姐金貴,尊嚴也是一定要的。我今天如果不回她一句,明天所有人都認為我寡婦再嫁,晦氣可欺!我本只願圖清靜了卻殘生,陛下卻強娶我入宮,入了宮來又由得人去對我謾罵,到頭來我還有錯,真不知是何道理!”
東聿衡見她方才一直笑臉相向,原以為她並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誰知她竟憋了這麼大的怒氣。聽她一番言語,也知莊妃一事怕是觸了她的底限,她一向自尊自傲,寧願守牌坊也不願別人嚼舌,李子祺之事是她心中疤痕,被人又掀開罵了一通,還能留有度量頂了一句就離開已是不錯了。
皇帝后悔剛才說話太獨斷,可至尊當久了,對誰也拉不下顏面,他沉著臉道:“好個尖牙利嘴,朕只說了一句,你就頂了十句。”她是個聰明的,這會兒賠個罪,明個兒他就讓皇后把她的處罰給撤了,只當給她賠禮了。
可是東聿衡的表情掩藏得太好,沈寧只冷冷一笑,“我頭疼好像又犯了,恐怕得了風寒,為防萬一,我今日還是住外頭罷。”說著她在東聿衡的不可置信與奴婢的目瞪口呆下毫不猶豫地踏出了寢殿。
“放肆!”東聿衡發怒,猛地一拍几案,叫人把她拉回來。
未幾沈寧被秀如與其他奴婢告饒地請了回來,她冷著臉站在皇帝面前,身後一個嬤嬤暗示地求她下跪請罪,她卻充耳不聞。
“你看看你的臭脾氣!”東聿衡瞪她。
沈寧置若罔聞,低著頭不看他也不答話。
“你可知錯?”見她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兒,東聿衡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本該因她這不敬惱怒,可她一句話卻是說中了他的心坎,他強娶她進了宮來,還沒多久就被莊妃謾罵,他不曾安撫,反而還要罰她,她這一惱怕又要縮回殼裡了。還是趕緊讓兩人下了臺階,自己再哄哄她罷。
沈寧一聽卻是更惱,冷著臉不說話。
“娘娘……”內殿的奴婢們都哭喪著臉跪下了。
“你可知錯?”東聿衡眉角一跳,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這脾氣就這麼犟!
沈寧卻是抬起頭來,桀驁不馴地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東聿衡頓時氣得頭疼,“好!你沒做錯,你沒做錯就滾到西殿去住著,沒朕的旨意不準搬回來!”
宮殿以東殿為正,西殿為側,陛下這是有心要降娘娘的階!春禧宮的奴才嚇得連連磕頭,“聖上息怒,聖上息怒。”
沈寧道:“多謝陛下恩典!”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東聿衡這會兒是真怒了,有心要治治她的脾氣,沉著臉喚人準備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