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忽然止筆,你看結尾!”
“攸司頓!”
邁爾斯將鑰匙圈丟回口袋裡,接過信。結尾以激動潦草的字跡寫著“傍晚6點45分”。字跡在邁爾斯的眼前飛舞,火車在顫動呼嘯。
吉米,剛剛發生了恐怖的事。有人殺了我父親。芮高德教授和我留他一人在塔頂,有人上去刺殺了他。所以我趕快寫信通知你。老友,千萬別告訴任何人我曾經寫信給你。萬一是費伊因我父親要收買她而抓狂殺了他,那麼我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造謠陷害她的。情況看起來不妙,我從未預期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請千萬保密,你的朋友哈利草。
信中流露太多赤裸裸讓人不悅的人類本性。邁爾斯心想,他似乎看到當時這個男人正在寫這封信。
邁爾斯直視前方,眼神渙散。
荷渥·布魯克慘遭毒手讓他無法釋懷。這件事讓他抓狂,讓他覺得無力。他思忖著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哈利·布魯克的人格……絕對沒有人想象得到。連芮高德教授都錯估了這個人見人愛的年輕人的動機。在芮高德犀利的描述下,哈利是個神經緊張又情緒不穩定的人。而邁爾斯也曾用“神經質”這個字眼形容他。
哈利,布魯克是個冷酷無情而心機深沉的人,一意孤行,捏造這一連串該死的……
邁爾斯曾經懷疑自己是否愛上了費伊·瑟彤。但他現在都清楚了。
他一想到受盡委屈、總一臉迷惘和驚惶的費伊,理智和情感就全面臣服了,他咒罵自己居然懷疑過她。他過去從扭曲的角度看所有的事。他曾經疑惑,曾經懷著抗拒她卻又深受吸引的複雜情愫,懷疑這雙藍眼睛後面是藏著多麼邪惡的力量,而且總是……
“她是無辜的,”邁爾斯說,“她是清白的。”
“沒錯。”
“我告訴你費伊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你別以為是我誇大或是故意駭人聽聞。她覺得自己該下地獄。”
“你憑什麼這麼認定?”
“不是我憑空臆測,我就是知道,”他信念更堅決地說。“從她昨晚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無論對錯,她覺得自己都脫離不了於系。事情是因她而起。我並沒有要刻意解釋當時的狀況,但我知道的比誰都多。
“此外,她正處於險境。菲爾博士說,要是她準備實行她的計劃,就會有危險。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我不惜任何代價追上她,不能讓她落單一分鐘。他說這事攸關生死。所以你一定得幫我,幫我找到她!我欠她太多了,畢竟她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在我們下車的那一剎那……”
邁爾斯的話打住。
他內耳隨時待命的微弱警覺性。此刻發出警報。從他進入列車開始,他的警覺在他聽見列車到站之前就先通告他。
接著,隨著車站醒目的影像躍進視線,他聽見那個刺激他的聲音。那是非常輕的、滑門即將關上的聲音。
“邁爾斯!”芭芭拉大喊——也在同一時間警醒。
門輕輕地碰撞合攏。警衛搖著鈴叮噹作響。當列車再度緩緩啟動。邁爾斯跳起身注視著窗外,看見藍底白字的站牌寫著“坎登區”。
事後別人告訴他,當時他對著列車長大聲咆哮,但他卻沒有意識到。他只記得自己瘋狂地衝到車門前,死命地想用手指扳開車門。一旁有人說:“別這麼急!老兄!”澳洲兵醒了過來。等察則好奇地站了起來。
糟了!
列車駛離月臺,速度加快。邁爾斯的臉貼在車門的玻璃上。
6個人零零落落地走遠。昏暗的頂燈隨著隧道里悶臭呼嘯的風搖晃。就在列車即將鑽近隧道之際,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身穿開襟斜紋軟呢外套,頭戴黑色貝雷帽的費伊,仍是一臉茫然愁苦、形容憔悴地走向出口。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