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地一條腿變得能夠活動起來 胳膊已 經痊癒了很長時間了
再從前線送來的病號 便由過去布料繃帶改用白色皺紙繃 帶了 前線非常匱乏那種紗布繃帶
阿爾貝特的腿也很快恢復起來了 已基本上癒合了傷口 聽 說就要給他接人工假肢了 但那些日子他卻越發陰沉著臉 沉默 寡言了 經常說著話便戛然而止 呆滯地盯著前方 要沒我們這 些人 他早就死了 不過這兩天 他已漸漸有所好轉了 也經常 湊過來看我們一塊玩牌
我准許休假回去幾天
母親更憔悴了 她拉著不讓我走開
不久我便又被調到團裡 再次奔赴前線
我真有些不捨得阿爾貝特 克絡普 他是我真正的好朋友 但這種朋友在部隊已經很平常了
十一
我們已不習慣一週一週地計算時間了 剛來時還是冰封的 冬日 炮彈炸起的彈片和凍土四處飛射都很危險 轉眼間 卻已 草木嫩綠了 我們卻在戰場和營棚之間來回地調換生活著 我 們對於戰爭和死亡之間的關係已經習以為常了 就像癌症和結 核 重感冒和拉痢疾一樣 只是在戰場上死亡來的更快 更殘酷 手段更多一些罷了
我們大腦就像一塊可以隨意改變形狀的泥團 平時它平平 整整地很完好 一打仗上了戰場它便被轟炸的光怪陸離了
過去所知道的很多東西都毫無用處 差不多都淡忘了 所有 的人都是如此 幾乎每個人都沒什麼依據可以區別 學識 修養 並沒有什麼不同了 這些東西有利的一面可以因此而佔據一些 環境 但也有不利的因素 會自然不自然地束縛人的思想 打個 比方就如過去是每個省自己鑄造發行硬幣 後來統一了模式 把 它們都溶化了 那就只能驗明金屬才能發現與過去的不同 我 們也同樣 先是個兵 再才是一個個具有溫和而怪異等特性獨立 的人
歌曲唱的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以及犯人間的凝聚力和相互 幫助相互關心的死囚之間的可愛品質匯合成了這種博大而寬容 的手足之情 它誘惑我們從那種緊張 危險充滿恐慌和孤單的情 境中所脫出來取而代之的是看破一切樂觀輕鬆的生活態度 它 既是高尚的又是卑微的 但又怎能那樣去生活呢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 每次敵人進攻的訊息一傳過來 他就 迅速把那碗肥肉青豆湯和其他東西用小湯勺送到肚裡 他也不 敢相信自己一個鐘頭後還能不能活著 我們也為此而有過激烈 的爭論 克託不同意那種看法 他說要是腹部受傷的話 肚裡滿 滿的就比空著肚子更危險
這確實是現實存在的困難 對於我們都很重要 但卻只能這 樣了 最普遍而平常的東西往往決定著死亡與生存 別的都只不 過像是在睡夢中飄浮而已 我渴望在那裡得到存活和繼續本能 的要求 我們若能很清楚地認識到這一切 早已進入瘋人院 當 逃兵或一命嗚呼了 正如瞄準北極去考察 所有視線都會聚到那 一點上 一切都為繼續活下去 不管別的東西 免得分心而遭受 不必要的損失 只有這樣才能使我們獲救 夜闌人靜 回憶過去 我們思考自己此刻的境況 我們彷彿對自己都很陌生 始終都想 不明白 那個難以把握的生命中所蓬勃的東西 卻與這個形態能 息息相通 別的東西都藏在意識底層 冬眠 起來 對死亡的親切 關愛 生活時刻都在保持警惕 我們被它塑造成愚蠢的動物 使 我們天生就能防範危機 我們接受著它的引導 從而在面對恐怖 時能多堅持一會兒 恐怖時常作梗 我們一愣過神來 有些明白 它就發作 我們能不急於沉浸在孤獨寂寞當中 它還燃起我們心 底那種同肩作戰的戰友的感情 為了無論什麼情況都處於一種 主動的環節 它使我們像野獸一樣無情 或者就聯結一體 來應 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