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水果。”張醫生在一邊提示道。
“蘋果,”何蔓長出一口氣,“第一個是蘋果,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那第二個呢?”
何蔓再度陷入苦思。
“第二個是你每天都會看的,早上的時候,我看完你看的。”謝宇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溫聲提示。
“報紙?”
“第三個呢?第三個是交通工具。”
“汽車?腳踏車?”何蔓一臉焦急,“飛機?火車?”
“對了對了,”謝宇笑起來,“三個都說對了,好了。”
沒好,沒有好。何蔓的心慢慢沉下去。
這時,醫生從抽屜裡拿出了幾樣東西,在桌子上擺好。
“現在請你記住這五樣東西。”
一隻手錶、一枚一元硬幣、一支鋼筆、一張名片和一個筆記本。何蔓認真地看著桌子上的物品,一直盯到腦仁有些疼,像要把桌上的物品刻進腦中一樣。
何蔓被謝宇握住的那隻手開始滲出綿密的冷汗。謝宇感覺到了,於是更用力地握緊。
醫生接著用一塊布把桌上的物品蓋起來。
“好,何小姐,現在請你說出剛才那五樣物品。”
“手錶,筆,硬幣,還有……還有……”
說到這兒就再也說不出的何蔓,轉過頭和謝宇對望,兩人的臉都是一片蒼白。
何蔓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謝宇把她摟進懷裡,輕輕撫著她的後腦勺兒,像個溺愛的家長。
“好了好了,**做完了,我們成功了,不怕,不怕。”
3。
被推進核磁共振機器的那一剎那,何蔓有種被推進斷頭臺的感覺。
這臺奇怪的儀器,能穿透她腦中波濤洶湧的海洋。
海洋中漂浮著一些零碎的片段、混雜的畫面和混雜的聲音,不知道該如何匹配。
“何小姐的海馬體正在萎縮。”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拿著鋼棒,對著燈箱上兩張腦部斷層掃描圖指指點點。
“我早就不記得她的背影是什麼樣子了,我只記得你。”
男人從背後抱著自己,低頭能看到他結實的手臂環在腰間,抬眼卻看到暗淡的聖誕樹,聚會散場,歡笑落了一地。
“何小姐多年前曾經出過車禍,當時也發生了腦震盪。這次腦部再次受創,這地方的黑色部分是撞擊導致的出血,形成了血塊兒。這個是不是成因我們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是從海馬體和何小姐平時生活中的表現、記憶力**的結果綜合來看……”
穿白大褂的男人嘴巴一張一合。
“想不想喝啤酒?”
“想!我兩罐,你一罐!”
夏天的夜晚,樹影婆娑。夏天,夏天,天塌下來都覺得不著急的夏天。
“何小姐極有可能是患了腦退化症。”
隨著這句話,所有畫面真的都退了出去,像退潮一樣遠離,消失不見。
何蔓從紛雜的思緒中恢復過來,定定神兒,發現自己正站在洗手間裡。
鏡子中的女人披散著頭髮,穿著睡衣,手裡還拿著一支牙刷。
原來都是因為沒睡醒。
何蔓放心地對著鏡子傻笑了一下。
起來就刷個牙,洗個澡吧。
這是何蔓今天洗的第十個澡。
謝宇坐在樓下,聽到樓上再次傳來嘩嘩的水聲。他慢慢地靠著牆坐到地上,對面的廚房櫃門敞開著,裡面的十幾袋鹽是何蔓一次次從超市買回來的,積壓成災,像一片不會化掉的雪。
4。
謝宇原本以為,失憶是有順序的,何蔓會從最接近現在的開始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