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我一直不敢說,因為說了你一定會討厭我……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我怎能對無傷有這種齷齪的想法?我一定是瘋了!我告訴自己,不能說,要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可我現在又後悔了。我這麼愛你,你都不知道,我……要讓你知道,就算你討厭我也要讓你知道……”
他說得太急,一口氣憋得太緊,便喘不過氣來,臉漲的通紅。
練無傷心中不忍:“別說了,你累了,歇著吧。”
“不,你聽我說。”凌烈抓緊他的手,“那天我聽說了你和我爹爹的事,我心裡真得很生氣,覺得我被你們騙了!可……更讓我受不了的是,我那麼小心翼翼的守護你,生怕玷汙了你,你卻已經愛上別人!那人還是我爹爹!……無傷,你為何對我這麼好,因為我爹爹嗎?你心裡……還在想他嗎?”
這問題若問在平日,練無傷斷然不會回答。可現在看了凌烈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頓時軟了,嘆了口氣,柔聲道:“以前我收留你,一半是憐你孤苦,還有一半是看在你外公份兒上。我是個孤兒,你外公、也就是我師父,待我很好,可我一直沒能報答他。我容忍你的任性,因為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只是對陌生的環境感到害怕,才總是豎起尖爪。”
發現凌烈目光中的不盡信,又道:“至於你爹爹,說我全然忘了他,也不可能,可是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多想也是無益。只是每當想起這段往事竟是如此收場,心裡惘然罷了。”第一個教自己懂得情愛美好的人,也同時教自己知道了情愛的無常。現在那人的屍骨已經埋沒在長草裡,恨也罷,愛也罷,自然也隨之淹沒,剩下的只是唏噓感嘆。
凌烈垂下眼簾:“我逃離山上,心想再也不要見你了。見不到你,我就還是以前的凌烈……可你又出現在我面前!那一瞬間,我真覺得自己完了,根本沒辦法逃離你的掌控!而你還和那個任逍遙在一起,那麼親密!你怎能這樣?你明明是我一個人的!”
他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生氣,對你發火,說些傷人的話。其實我不想,可我管不住自己。每一次回去,我都恨死自己了,可再見面,我又忍不住……無傷,你一定討厭我吧?那麼任性不懂事。”
“沒有。”練無傷的心思還沉浸在“凌烈喜歡我”這個可怕的事實當中,被震撼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藥來了。”老獵戶捧著藥碗急衝衝的走進來。
“吃藥吧。”練無傷扶起凌烈。
凌烈搖頭:“我不吃。”
“別鬧,不吃藥你怎麼能好?”
“我就是不要病好,病一好,你就該走了。我知道,我的話讓你害怕了。”病中的凌烈敏感而脆弱。
練無傷嘆了口氣:“乖乖吃藥,我答應你不走。”
再三的保證之後,凌烈這才安靜的吃了藥,躺在炕上睡著了。睡夢之中,他的手仍是緊緊的握住練無傷的。
老獵戶笑道:“這位小哥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我看,也只有相公你才受得了他。”搖頭感嘆了一回,推門出去了。
室內一片寂靜,無風,燈影卻不停晃動,正如練無傷洶湧澎湃的心潮。他端詳著熟睡中凌烈的臉孔,那臉上還殘留幾分凌無咎的影子。心頭湧上一陣寒意,難道命中註定,自己要跟這對父子糾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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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的燒反反覆復,到第二天下午才退得乾淨,可他的外傷也不輕,只能躺在床上。
問起被抓的經過,凌烈只說半夜裡彷彿中聞到一陣暗香,醒來時就身在地牢之中了。曾經有人追問他寶藏在哪裡,這些人一直蒙著面,也看不出是誰。
“那任老堡主的死訊你也不知道了?”
凌烈一呆:“任老伯死了?怎麼死的?”
“急病。”練無傷一時不敢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