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還會不會繼續暗殺你?”
廖枯人回答,“說不好,要看局勢怎麼發展。”
楊滿望著火光,有點發怔。廖枯人知道他關心自己,便又安慰他說,“我會加強防備的。再說,如果是上了戰場,我也不介意為國捐軀。”
國家危亡匹夫有責,這是大時代的悲劇,個人的命運實在太渺小了。楊滿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種感覺不能對應喬正僧和黃鶴,甚至可能不適合廖枯人,但在他的身上,卻是此起彼伏的從不斷絕。
身邊的廖枯人靠近了一些,幾乎是貼著他耳朵舊話重提,“我走不成了,但是你可以。小滿,聽我的吧,最不濟也要去香港。不然仗打起來,我沒法保護你的安全。”
“香港是英國人的地盤,如果歐洲也開戰的話,那裡能安全嗎?”
廖枯人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那就直接去美國。美國很強大,又隔得遠,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楊滿還在苦思冥想如何推託,這邊廖枯人又讓了一步,“你那個乾孃,也一道過去,我幫你們安排。到了那裡,也不用擔心生活,我會寄錢給你。你要上學也好,做事也好,都可以。等到國內太平,我再接你們回來,這樣行不行?”
楊滿緊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廖枯人看到他這樣,便將身體收回來,坐直了嘆口氣。“你考慮吧,我不逼你。”
楊滿忍不住側目,偷偷打量廖枯人。眼前的這個人,線條剛毅的側臉,眼神堅定,就算眉間沒有皺紋,也還是覺出他的心思沉重。當初那個玩樂起來,就能忘掉所有憂愁的少年,已經不見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廖兵這個人,估計以後也只能活在彼此的回憶中了。
在山上住著的日子裡,楊滿經常會想,即便後來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他與廖兵也很難維持長久的友誼。因為人總會長大,慢慢的,去河裡抓魚或是偷吃點心,都不會再吸引他們。總有一天,對方會光顧小春樓這樣的地方,而自己呢,是站在旁邊斟茶倒酒的那一位。到時候他們兩個人,是沒法坐到一張桌子上去的。
廖藏林的出現,斬斷了事情的發展,反倒讓廖枯人有了一種憑空失落的感覺。而楊滿則覺得,命運不可避免的要走到那一步;而對方,其實也並沒有失去多少。
“你不必對我有任何愧疚。這樣的話,我們兩個人都可以更輕鬆一些。”前面這句話楊滿對廖枯人說了很多次,而後面那句話,他不忍心說出來,只能默默唸給自己聽。
烤火的兩個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但楊滿不經意的望過去,總是能對上喬正僧的眼睛。
因為爐火照不到床邊,所以隱身在陰影中,會有一絲絲安全的錯覺。但這種被窺探和糾纏的感覺,還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廖枯人在旁邊一動不動,安靜的好像是睡著了。但楊滿心裡清楚,他還在等自己的答覆。於是這次換他側過去,湊到對方肩膀上說,“小兵,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我想我跟著喬先生,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廖枯人猛地轉頭過來,兩個人臉靠的很近,即便是在暗處,楊滿也能看出對方眼中冷冷的質問。
“什麼意思?”
“就是他到山上來找我,而我又決心跟他走的意思。”
這個回答很委婉,卻沒有一絲一毫掩飾的意味。聰明如廖枯人,楊滿心想,是不會不明白的。
這時候喬正僧已經忍無可忍,起身走到床邊,對他伸出一隻手。
“起來吧,我們該走了,讓他們休息。”
於是楊滿老實將手交出去,由著喬正僧牽自己下炕。廖枯人在後面叫住他,“等一等,你們去哪裡?”
喬正僧回答,“隔壁的屋子。”
正因為楊滿剛剛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