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說我們會輸?”
廖枯人看向楊滿的眼神卻很溫柔,他忍不住喚了一聲,“小滿……”
黑夜來臨,天色真正的暗下去。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喬正僧感嘆,還是古人有情調。今天要是有酒,那自己就是在白居易的詩裡了,但他一點也不能享受。他還是想要暖氣,想要在白瓷浴缸裡泡熱水澡,想要睡軟和的大床。
同樣是出國呆了幾年,黃鶴和喬正僧都很務實,但顯然後者自由化的更嚴重一點。很難想象喬正僧的出身,是蘇州當地的名門大戶。
聽他這麼說了。楊滿心裡就有幾分內疚。因為如果不是自己,喬正僧也不會跟過來,然後被大雪困在這座山上。但他沒想到喬正僧話鋒一轉,接著又說,不過這個宅子的風水實在好,是他的福地。他一點也不後悔來這裡。
喬正僧的意有所指,楊滿聽出來了。他覺得臉上發燙,趕忙低下頭。好在周圍都是黑的,火光只照了一面,半明半昧的倒也不大看得出。但他還是岔開話題說,“後天就是除夕了,我們是不是要在山上過年了?”
到底還是留在了這裡。廖枯人心想。雖然留下來過年,一直就是他的願望,但是以這種方式卻出於意料之外。
今晨在地道里,他不肯相信黃鶴的說辭,一來他想不通楊滿為什麼要逃;二來他也覺得困難重重。周圍荒山野嶺的,下了雪就更難走了。所以在炸彈落下來之前,廖枯人的內心已經崩塌,只是廢墟上尚有謎團未解。
雖然前一晚黃鶴的提議,被他一一否決了,又是下藥又是殺人的,廖枯人覺得何其荒唐。但是看到喬正僧帶著楊滿出現這一刻,他確實有一種拔槍的衝動。
因為黃鶴推論,昨晚上他們被下了輕量的安眠藥,所以才睡著那麼死。這件事口說無憑,沒有證據,想來喬正僧也不會承認。但是此時此刻,在這片荒蕪的山上,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殺人藉口了。
人是多麼脆弱,一旦沒有法制的約束,便只剩下利益的牽制了。最後那把從不離身的槍,只能由黃鶴掏了出來。交給了喬正僧。
但不管怎樣,至少楊滿還活著,這讓廖枯人無比欣慰。硬逼著自己往好處想的話,劫後餘生,親友尚在。而且下山後,這番經歷會讓他得到更多的支援,政治上會有更好的局面。用黃鶴的話說,簡直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所以禍禍福福,誰能分得清?而得到與失去,又到底是誰在主宰?恐怕這一刻,沒有人能體會廖枯人的落落寡歡。
或許黃鶴明白,但他不想理會。在他看來,廖枯人幾乎像是個青春期的少年了,所以才有這種不能明說,因為自己也想不清楚的煩惱。現在這種東西擾亂了他,但總能過去。因為人必須成長,而環境也在改變。
另外的兩個人,則有著屬於他們的話題。喬正僧接楊滿的話說,“照往年的規矩,我早該給你發一份年終的紅利了。”
楊滿開玩笑說,“今年的生意不錯,那你年後補給我。”
喬正僧卻搖頭,“不不,今年不發了,明年的……以後都不用發了。”
楊滿的心馬上跳起來,他怕喬正僧繼續說下去,不得不站起來,爬上炕上去看窗戶。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但他聽到了雪落下來,像是風吹過竹林,葉子抖動的聲音。
這種微小的動靜,非常能安撫人心。他聽到身後兩人的談話,知道硝煙將起,全面的戰爭將波及到全國,沒有一處可以倖免。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起喬正僧說過,要在門外的空地上種竹子,那麼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都會是很好的景緻。
不知道什麼時候,廖枯人過來了,他靠著牆坐著,於是楊滿也轉過身來陪他。他忍不住問廖枯人,“如果仗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