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彷彿聽不懂。
她的神色迷惘,甚至木訥,正是許思顏從前極不待見的神情。可不知怎的,這會兒瞧著燭火搖曳下瞧著她大卻失神的黑眼睛,他不由地將她攬得更緊,竟不忍再問下去。
但木槿到底回過神來,垂頭道:“你問那些蜀人麼?我找他們問了些蜀國的事,估料著別院這邊樓大哥應已控制了局勢,異國之人不宜插手,所以便叫他們走了。”
“走了?”
“雖說吳蜀交好,可連你都出了事,到底得避些嫌疑,所以我叫他們別摻和,儘快離開。”
木槿答得很快,可許思顏卻愈加疑惑。
木槿武藝甚好,人又機敏,絕非尋常女子可比,所以近月來雖然接連歷險,終能化險為夷。
那些人若是來自蜀宮,深知她底細,放心留下她一個人原也不足為奇。
可他尋到木槿時,親見她已憔悴狼狽成那副模樣。
若是那些蜀人離開後出的事,無疑是那些亂兵所為。
但他早在納悶,逃入山中的尋常士卒身手一般甚是尋常,便是真的起了色心,木槿縱然勞累一夜無力對敵,借了密林和夜色的掩護遠遠逃開應該不會太困難。
若是蜀人離去之前她便已是這副模樣,那麼,這些蜀人便極其可疑了。
能聽木槿召喚而來的無疑會是高手;且木槿既認得蜀宮舊人,也不會加以防備,若來人臨時起了歹意,木槿必定難以招架。
她身份貴重,便是受人欺辱,也不好聲張,何況欺辱她的人正是她蜀國之人,更加有苦難言……
許思顏越思越怒,卻再也料想不到,夜間木槿確曾被人侵辱,只是那個把她往死裡糟踏作踐的元兇,正是他自己。
他正要細問之時,忽覺木槿肩背微微抽動。
而一團溫溫的溼意,已自木槿埋在自己胸前的面龐緩緩沁過單薄衣料,熨在他的胸口。
心裡驀地一柔軟,滾到舌邊的質問迅速吞了回去。
這丫頭心裡必定也難過得緊,何必再去揭她傷疤,令她難受?
何況若非因為救他,她又怎會半夜三更出現在杳無人煙的深山密林?
他輕揉著她細巧的肩,柔聲道:“乖,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出了事不能好好照顧你,還累你受那樣的苦。日後我必定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受一點委屈。”
這話聽在木槿耳中,分明在為昨日之事賠禮致歉。
雖說女子第一次被夫婿那樣對待著實殘忍了些,可他到底是她的夫婿,又是那種情形下,算來委實怪不得他。
何況,昨夜之後,隱在心底深處的那絲縹緲夢想終於散得無影無蹤,從此愈發想都不敢去想。
青梅竹馬的童真和美好,在她當日踏上花轎那一霎便該徹底拋棄並埋葬在那座盛滿歡笑和溫情的宮殿。
連同那線條
簡潔的大桌大床,投過窗欞的淡淡月光,月光下低唱的悠悠童謠,和唱著童謠的尊貴少年。
她終需迴歸那早已註定的命運軌道,從此和眼前之人並肩踩踏於千山之巔,凌駕於萬人之上,承受眾生俯拜,共對撲面寒涼。
她的雙手終於環過許思顏結實的腰肢,將他抱住,依然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低低啞啞地說道:“思顏,若你一心一意待我,我也必一心一意待你。”
許思顏低頭,卻見她的身子尚有些顫,如夜風裡禁不住寒意而哆嗦的花蕾,卻又執著地挺立著,努力地要迸綻出屬於自己的芳華。
他不覺將她擁得更緊。
從懵懂的幼兒時代,他便曉得自己與眾不同。
陰謀,陽謀,每年每月每天都與他相依相存,從不曾離過他半步。
越是尊貴,越是註定他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