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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道:“許世禾總算沒讓我失望。給他解藥,放他走。”
“真放他走?”
青樺和織布幾乎同聲質疑。
木槿轉眸而笑,“怎麼了?”
青樺遲疑著,低聲道:“總覺得此人甚是危險。《帝策》之事,公主本是敷衍他,算是存心欺哄了他一回。他滿心只想對付景和帝后人,日後若是聽說,只怕又會生事。不如斷了這禍根的好。”
“不用了。我給了徐夕影足夠的銀兩,可以讓他們一世衣食無憂。自古溫柔鄉是英雄冢,許世禾受了半輩子凡人無法承受的苦楚,一旦過上安穩快樂的生活,絕對沒有勇氣再出來為死人爭權鬥利。便是知道我存心哄他,他必定也會裝作不知道。”
“公主英明!”
青樺雖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卻仍有些猶疑。
以許世禾的所言所行,無論如何都能打個圖謀不軌、犯上作亂的罪名。即便他再度和朝廷為敵的可能性不大,縱虎歸山總是不如斬草除根。
木槿已看出他的不認同,目送織布帶人奔向慕容繼棠,神色恍惚一陣,才低嘆道:“我將銀兩交給徐夕影,囑她從今後自己多保重時,她一直心不在焉。她什麼都不關心,卻問了我無數遍,許世禾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一去不回……”
青樺默然良久,驚歎道:“這月下老人的紅線,系得也忒離譜了吧?我原還當是許世禾一廂情願呢!那麼個怪物,嘖嘖……”
木槿道:“兩人都歷盡坎坷,算是同病相憐吧!再則,許世禾當年也算是個忠勇雙全的少年英雄,受了這麼多年非人折磨,也容易激起女兒家的同情之心吧?”
她攤攤手,“若換一個人那樣欺負我,我早扒了他的皮了!不過這怪物……我都不想殺他了!就當是為了徐夕影吧!”
“公主所言甚是……那徐姑娘著實可憐。”
看來受盡非人折磨的女子,一樣能贏得男人們的同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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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地方沸反盈天,某些地方則沉寂如一潭死水。
至於死水下面是不是漩渦密佈,暗礁林立,便無人知曉了。
木槿只知她打了個盹天便亮了,睜眼時一切很安靜,連初秋的太陽都格外溫柔。
窗外的紫薇花依然開得熱烈,但許多花枝已結出了紅褐的圓圓果實,便多了幾分初秋溫厚颯爽的氣息。
折騰了大半夜,她基本沒怎麼睡。好在樓小眠自己也病歪歪的,見她一早過來,再沒抓她看帳冊或教她點別的什麼了。
因夜間之事進行得還算順利,她也不用再怕樓小眠擔憂,遂將夜間之事一一說出。
她睏倦之極,一邊敘說,一邊眼皮發沉,待得說得差不多,再顧不得樓小眠怎樣傾國傾城的貌,絕世無雙的才,腦袋往小山似的賬冊裡一埋,徑自與周公相會去了。
樓小眠臥在軟榻上靜靜聽著,忽覺沒了動靜,抬頭看一眼,不覺苦笑。
他起身,將她扶抱在自己腕上,挽她到自己方才臥的軟榻上睡去。
木槿睡夢裡覺出他寬大的絲袖拂在自己面頰,捏到鼻際嗅了嗅,暱喃道:“好香……”
樓小眠輕笑道:“胡說!何嘗有什麼香?這是夢到誰了?”
木槿模糊間卻還明白自己正跟誰在一起,笑嘻嘻道:“夢到太子殿下最心愛的樓美人了!”
樓小眠扶她臥了,拍拍她的臉頰道:“我早晚會給你們倆給坑死!”
遂為她覆了薄毯,才抽出自己袖子來,坐到一旁的書案邊。
黛雲奉上了茶,輕聲問道:“公子,要不要回臥房休息?或者,再給你搬張軟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