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各個州縣,每天在看不見的角落,不知有多少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入李欽載的案頭。
江南望族有沒有集結兵馬,有沒有煽動農戶,有沒有與官員和駐軍勾連,李欽載比誰都清楚。
既然荊州刺史劉恩鄉病重,那就不見,李欽載不想跟這種小人物計較。
但李欽載的大度,並沒有換來投桃報李。
大軍在荊州駐紮休整兩日,原計劃是要渡江繼續南下,在長江南岸的嶽州駐軍。
然而麻煩來了,兩萬大軍找了兩天,竟然沒找到渡江的船。
如今的長江水產豐富,漁船林立,許多靠水為生的漁民一家老小都住在漁船上。
然而薛仁貴所部在荊州城外駐紮後,長江上竟然見不到一條打魚的漁船,大軍根本無法渡江。
軍中書吏參軍入城與刺史府的官員溝通,官員們要麼避而不見,要麼左右推搪,總之就是一句話,漁船不知何去,刺史府無法調動。
訊息傳回帥帳,李欽載的笑容漸冷。
“這就有意思了,本來不打算跟他計較,自己卻送上門來……”李欽載喃喃道。
李素節這些日子一直侍奉李欽載左右,誠如他所言,確實是想跟著先生學一些治國治民之道。
見荊州刺史府官員如此做派,李素節頓時怒了。
“劉恩鄉真不怕死麼?吳郡陸氏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竟連前程性命都不顧了,膽敢公然忤逆朝廷欽差!”
李欽載淡淡地道:“投了世家望族的行卷,劉恩鄉這輩子已打上了望族的烙印,跟農戶家的騾馬一樣,此生無法改變了。”
“不管是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他只能按照望族的指示行事,他就是個工具,你跟他生啥氣。”
李素節仍然氣難消:“先生,我們該咋辦?”
李欽載翹起二郎腿,道:“派人向刺史府投薛訥的名帖,今日傍晚讓薛訥入城,親自拜會劉刺史。”
李素節愕然:“薛訥?”
“咋?瞧不起薛訥?人家在高句麗可是兵不血刃拿下了一座城池,能耐大著呢……”
盯著李素節的眼睛,李欽載緩緩道:“教你的第一節社會實踐課……永遠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哪怕他是個混賬。”
“有時候混賬做出來的事,往往比正人君子更有效,更簡便。”
“惡人還須惡人磨,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