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在想什麼,對我來說完全是一個謎,深奧的令人感到悲哀。
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該跟他說:好 ,好,你來處理吧。但是,我仍然覺得不對勁。部分原因是,我感到自己——家中的非精神病醫生——比他更能幫上母親。我自己可能更容易琢磨出一個門道來。也有可能,我就是不想讓休到這裡來。我想自己待一段時間,獨自一人——這難道那麼糟糕嗎?我對自己說,這跟那位修士無關,跟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無關。我的意思是說,什麼也沒有發生啊。不,這一次完全是為了我自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一件事情。雖然,我後來會對這一點產生懷疑。我的動機真的那麼純潔嗎?我站起身來。“我說過了,我要自己來處理。我不想讓你來。”我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氣憤。“天哪,”他說,你不必朝我喊呀。”我回頭朝母親的臥室望了一眼,希望自己沒有把她吵醒。“或許,我就是想喊。”我說。我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找茬兒吵架。“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只想幫幫忙。你出什麼毛病了?”“沒有,”我沒好氣地說,我什麼毛病都沒出。”“哼,你顯然有。”他說道,提高了嗓門。“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就是出毛病了。”“你真荒唐,”他說道,語氣尖刻刺人,你聽到了嗎?你真荒唐。”我把電話結束通話了。二話沒說就結束通話了。我又倒了一杯咖啡,雙手捧著杯子坐在那裡。我的手在微微顫抖。我等著電話鈴響,等著他打回來。他沒有打回來,我變得焦慮起來,內心充滿了一種奇怪的忐忑不安,彷彿你被衝到了一個小小的孤島上,你不知道自己如何生存下去。過了一會兒,我彎下腰去,檢視桌子下面。耶穌受難十字架仍然釘在桌子下面。暴風雨帳篷”裡的耶穌。
10
那天早晨,當我給母親的手換繃帶的時候,我不止一次不得不把眼睛從傷口上移開。母親坐在她梳妝檯旁的棕色柳條椅子上,我先用過氧化氫清理她傷口縫合處四周的面板,然後,把抗菌素藥膏塗在一個消毒紗布墊上。傷口就在她總稱作“指指”的指關節下面。我不斷地想,用切肉刀把骨頭斬斷,這需要一股多麼強烈的爆發能量啊。當我把紗布墊放在她柔嫩、腫脹的斷指上時,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我瞥了一眼我父親的照片,不知道他對母親的現狀會有何感想,母親在他去世之後完全變了。他對母親切斷自己的手指會怎樣想。母親也轉過頭來望著照片。“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對你來說似乎很瘋狂。”她是在跟他說話呢,還是在跟我說話?“我只是希望,你能幫助我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說。她用手指尖輕輕地敲打著相框上的玻璃,房間裡響起一陣喀噠喀噠的聲音。這張照片是在他的租船生意開業那天拍攝的。”我當時五歲。我不記得他曾經是一個捕蝦人,我只記得他是“傑茜海號”的船長。在他自己買船之前,他為舍姆·沃特金斯干活,“省吃儉用去捕蝦,”他這樣說。他駕駛舍姆的一艘拖網漁船,每次出海一週,滿載四千磅重的蝦歸航。但是,他唯一想要的東西,就是經營自己的生意,做自己的老闆,憑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出海,什麼時候回來同家人在一起。他想出了一個近海租船釣魚的主意,攢錢買下了一艘克里斯·克拉夫牌遊船。四年之後,遊船炸成了碎片。他說,他的宗教就是大海。大海是他的家庭。他給我和邁克講述了許多關於一個海底王國的故事,王國被一群殘酷無情的泥螺統治著,而勇敢無畏的鎖眼帽貝們奮力推翻他們的統治。他的想象力很奇特。他教我們用黃貂魚的尖刺製作魔術棍,以一種特定的方式揮動,就會讓海浪唱出《南部軍軍歌》雖然未見靈驗,我們卻以此消磨了無數的時光。他還說,如果我們夢到一隻漂亮的白鷺,第二天醒來時就會在枕頭下面找到它的羽毛。我不止一次睡醒後,在自己的床上發現白色羽毛,但我從來不記得夢到過白鷺。當然,在他所有的故事當中,最精彩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