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一個和尚,既然捨得這一塊肉,就算都給我們吃了,也划算。”當先喊話的,正是那個老伯。
許長亭看看身邊圍著的一群人,就像看著肉的餓狼一般。
亂世,原來是可以把人變成鬼的。
他的胳膊被吃完了,他的胸膛被吃完了,可他還沒有死去。
他的右手還緊緊攥著那張燒餅,終於也被奪取了。
許長亭看著那張燒餅進了一個人的嘴,連一絲殘屑也沒有留下。意識終於恍惚起來,非真,師父對不起你。
菩提的青光照在失去知覺的許長亭身上,他在凡俗界死去,在修真界睜開眼。胸膛和胳膊上卻早就沒了肉,這正是他選的道,捨生道。
捨生成仁,置之死地而後生。除了死,大約永無回頭的可能了。
那彎月照著他,用悲憫的月光,卻什麼也不說。
許長亭說完,兩個人都很久沒有說話。並肩躺著看那明月,十年,百年,千年,可它永遠都不會變。
“疼嗎?被吃掉的時候?”非真的聲音打著顫。
許長亭攥著她的手,她手握著拳,他一點點撥開,“不疼,都十年了,別怕。”他就知道,她會被嚇到。她沒見過那樣的慘況,人吃人的世道,她沒見過,也最好永遠不見。
“我。。。我不怪你了,師父。”像小時候一樣有些怯怯的聲音了。
“我知道。”他想緩和氣氛,笑笑,側身彈她額頭,“你要是還怨我,那我可要傷心了。”
非真嗯一聲,又不說話了。湯池在一旁問發生了什麼,她是聽不見人說話的,非真跟她都是意念交流的。“我,好像錯怪他了。”非真自言自語似的回答她。
許長亭不知她和湯池說話,自顧自又說,“哎,非真,只有一年的話,我們就好好遊山玩水,就當陪我過了這最後一年,好不好?”
“真的沒辦法了嗎?”
“有啊,肯定有啊。”許長亭笑,“上次不就是靠著飛昇活過來了麼?”
“可。。。”非真不想說了,怪不得他之前說起飛昇的通道關閉的時候那樣悵惘,她還和他說什麼修心的鬼話,真是傻的可以。“好,陪你這最後一年。”
許長亭得了她的答應,思緒已經飄到了一年後,那朵凡俗界的鈴蘭該何去何從呢?
☆、兩個人
在溫泉裡跑了一晚上,兩個人總算是活過來了。可是相對的,湯池外的霧氣消散了不少。湯池為了幫助他們消耗了不少靈氣。
兩個人決定離開,又重跟湯池告別一遍。
下了山,非真還是忍不住說,“其實,如果以湯池的靈氣,可以多蘊養一段時間的,我也可以幫你找其他年歲久遠,靈氣充沛的水。。。。”
許長亭搖搖頭,“何必呢?他們又和我不同,沒有義務讓他們去普度眾生,湯池幫我們是好意,不幫,也是應該的。”說完,又笑,“別想這些了,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玩?”
“為什麼要去我想去。。。。”的地方?她話沒有說完,想起許長亭說過,喜歡自己的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嗎?在人生的最後,也只想著心裡那個人。她不說話了。
許長亭只好說,“三教九家估計你都沒怎麼見,我們雖說是遊玩,但順道去陰陽家看看,怎麼樣?”
“好。”非真根本沒辦法拒絕他。
他們沒有專門加快速度,只是閒閒逛著,好像真是一路遊山玩水。
兩個人走在路上格外吸引旁人目光,男的俊女的俏,但偏偏男的是個和尚,就叫人覺得惋惜。
一個拿著摺扇的公子哥兒路過二人,看著非真,眼神驚豔,想過來搭訕。
許長亭擋在非真跟前,“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