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定道,極力諫阻朱棣的衝動。“秦滅六國,也從國力最為薄弱的諸侯滅起,太孫身邊那幫文臣,定必以史為監。”
“鷸蚌相爭。”有意思,撇開敗亡的顧慮,這不失為有趣的遊戲。
見他緩下厲色,長孫晉知道他終是納諫了,不禁鬆了口氣。“只要王爺願意以靜制動,您勢必成為那位獲利最大的漁人。”
懇切不已的嗓音教朱棣逸出涼薄笑意。暫且擱下心頭的憂悒,他動手斟滿了兩杯金華,舉步走到長孫晉面前。
“謝王爺。”站起身,長孫晉接過瓷杯,共之舉杯。
“長孫晉,只要你留下,將來高官厚祿、富貴榮華,絕對少不了你的分兒。”
五年前太子去世之時,他父皇曾假意調遣燕京的兵將來試探他可有取代太孫之意,是長孫晉及時看穿了這把戲,要他順從聖旨釋出兵權,而後,父皇只隨便領了他那八千精兵修繕長城,一切正如長孫晉的料想,兵權刻日又歸還至他手上。
“皇上應是看了漢代七王之亂和晉代八王之亂的前車可監,才引以探看王爺是否仍有勸王之心。王爺兵權甚重,各藩王馬首是瞻,皇上難免猜忌。”
當時,長孫晉此話一出,他便知道自己若要奪嫡成功,極需這名軍師從旁協助。
若說他大哥長孫齊在北方的事業是他財源的重心,那麼,長孫晉就是他設棋佈局的重要人物,缺了誰,都難圓他一心想望的鴻圖大業。
“恕小民直言,王爺再多的厚祿榮華,也比不上小民握在手裡的家業實在。”他從不受制於人,既非賣身於燕王宮的奴僕,也沒那種閒情踏足官場。
燕京只是他二十歲那年的衝動決定,鎮江才是他此生真正的依歸,那裡,有著他最惦念的人兒……
朱棣揚起濃眉,禁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對他的利誘不屑一顧,長孫晉是自己身邊最為敢言的一個了。
他也明白自己沒有強留長孫晉的權力,他們之間,從來只是各取所需的互利關係。
“成,你隨時可以離開。”見他面露喜色,朱棣撇唇一笑,沈聲道:“但別忘了,你還欠本王一個人情。”
“小民沒齒不忘。”咧開嘴,他回覆了一貫的嬉皮笑臉。“日後有需要小民的地方,小民定必赴湯蹈火。”人情的事以後再操心,能回家就好了。
揚起滿意的笑,朱棣看他滿臉雀躍,隨口問:“準備何時動身?”
“現在。”他早在宮門外備好馬了。
這麼迫不及待呀?
朱棣失笑,揚袖道:“這邊請。”
“不勞王爺大駕。”
“要的。”他堅持。
推開大門,持刀侍衛即如鬼魅般從夜色裡竄出,恭敬尾隨主子步往宮門。
到達宮門,長孫晉頓足,開口請朱棣屏退左右。
“王爺切記,再好的佳釀也得擱夠久了才甘醇,如今只待時機成熟,以您的兵馬,獨攬天下不遠矣。”
凝視面前嚴肅的俊顏,鄭重叮囑按住他勃勃即發的野心,他俐落頷首,應允了長孫晉最後的諫言。
十二天後,長孫晉終於回到了鎮江老家。
晌午時分,日陽炙熱,他滿身熱汗一路馳騁,眼看鎮江城門只在幾里外,不禁加快胯下駿馬的速度,歸心似箭。
進城後,他勒住韁繩,緩行越過熱鬧繁榮的市集,最後停在“麟盛行”前。
裡頭眼尖的小廝們忙不迭上前伺候,讓本就門庭若市的鋪面更添忙亂,長孫晉莞爾挑眉,揚聲命令各人繼續辦事後便自行轉入內院。
“咱家二爺可終於回來了喲!”
嬌滴滴的笑語引他回首,穿著一身桃紅的俏麗人兒從帳房款步而來,他看著出落得更為嬌美的妹子,不禁揚唇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