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靈堂,將我撫養這麼多年的恩德。我心下極亂,可冷靜下來,似乎別無選擇。只是有個地方,我覺得十分奇怪,以雋行的深謀遠慮,他怎麼會沒考慮到,他利用我使得沂桀恢復了記憶,難道就沒想過沂桀會因此憎他入骨?還是他以為“獠牙”的毒就連兄妹之情也能抹殺,而錯算了這一步?我不得而知,卻隱隱覺得,事情並不會如我們預料的發展,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不祥,有些心驚動魄,亦覺得,渺茫無措。
聽到了勒馬的嘶鳴聲,馬駕停了下來,我掀開簾子下來,馬車停在一家驛站的門口,沂桀走過來對我說,“今日就在這兒歇息,等到明天,我們就能回宮了。”
我點了一下頭,他又道,“房間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去看看住的習不習慣,若是哪裡還缺什麼,直接吩咐阿德,他來為你安排。”他說完看著我,片刻,轉了眼神,徑直先上樓去了,我呆立在門前,心裡的酸澀絲絲纏繞,好像邁不動步子,沂桀無法面對我,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與他,這一生也永遠做回不了從前單純的兄妹,少了擦身而過的親情,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多了一層合作關係。我忘不了,那一夜他將一碗無子湯親自端來餵我喝下的情形,我想,他亦是……
走進房間,還是被觸動了,這裡打點得很好,事無鉅細,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我慢慢走到案前,點燃燭燈,推開雕花木窗,後院是一片小竹林,夜風颯颯,燭影搖曳在窗紙上,朦朧中顯得似夢似幻,這樣對著窗外許久,也忘了寒冷,只覺得寒冷能讓自己更加清醒。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動靜,我還沒來及反應,一個黑影飛身而過,我只聽到一句“跟我走一趟”,便沒了知覺。
待到重新醒來,我已處在一家酒軒的門前,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門前那牌匾旁高挑的兩盞紙花燈,孤零零的在風中轉悠著,窗欞內,燈火闌珊幾星點,更顯得夜色朦朧。
能有本事在沂桀的眼皮底下將我悄無聲息的擄走……我心裡已有了幾分明白。
我推開酒軒的竹門,一樓空蕩蕩的,只是每張桌的桌案上都點著蠟燭,閃著那微亮的詭譎和落寞……我順著樓梯一步一步上去,我曾以為我只是被他拋棄的一枚棋子,他永遠都不會再找上我,我很意外,卻不再向從前,每每與他單獨見面,都難掩雀躍與惶然,我很平靜,那顆為他跳動心,已被他親手殺死了,如今只剩下了一捧灰燼。
順著光亮走,我很快就找到了雋行。
他正獨自坐在那廂房裡,面前是一桌甚好的酒菜,菜已涼,卻絲毫未動,他端著杯子,俊美的面龐上漾著淡淡的淺笑,一如往昔那麼溫柔,卻再也不復從前,我懂得太遲了,溫柔就是一味毒藥。
“別來無恙?”雋行輕抬起眼眸,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來,我亦淡若如水的回望過去,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著他,他卻並不意外,那唇邊的淺笑,一直都在。
“一別不過數月,我卻覺得過了一輩子,已到了下一世這麼久。”這是藏在我心裡的話,今日當著他的面說出來,諷刺意味掩過了曾經的悲慼與感慨。“別來無恙的人,始終都是你。”我讓自己也笑著,“是吧,淳親王?”
“哈哈哈……”雋行大笑,斟酒,放在唇邊,又是一杯,瞭然盡興。
我問他,“莫非我這個用完的棋子還有什麼可利用的地方,值得你費這樣一番周章?”
他看著我,不語,只是看著我,眼神很深,一瞬間,眸中盤旋著一種極盡的陰冷,他起身,幾步走到我的跟前,他笑著,伸手不客氣的攬住我的腰肢,我掙扎,他卻懲罰似的,越來越用力,“自然是有價值的,否則,我又怎麼會讓八月解開你體內美人笑的毒……”
聽他提到八月,我心裡更是疑惑,雋行似把我的心思看了出來,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