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覺得自己好欺負?
謝向晚何其聰明,哪裡聽不出對方的諷刺,她微微一怔,旋即對上謝穆青滿是悲憤的雙眸,聯想到自己調查來的資料,也就釋然了——唉,不能怪這位穆青居士多想,實在是她的遭遇也太可憐了些。
好好一個名門淑媛,就因為父母早亡,沒有親近的人為她撐腰,未婚夫君被堂姐撬了牆角,偌大的產業被貪心的族人搶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只能悽悽慘慘的一個人躲到大山裡‘清修’。
謝穆青的前三十年,絕對稱得上命運多舛了,有了這樣的遭遇,也難關她會有輕微的‘被害妄想症’呢。
不過這次她倒也沒有猜錯……呃,謝向晚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瞼,那啥,自己確實是選中了謝穆青作為切入點,所以才會建議父親來益州‘尋根’。
壓下心底的一絲不好意思。謝向晚故作淡然的解釋道:“我知道女居士您的意思,沒錯,世人崇尚世家,現在雖不是魏晉隋唐。然世人依然對那些舊姓名門仰慕不已。而當世的名門中,太康謝氏稱得上一等世家了……”
謝向晚一番稱讚發自肺腑,讓人聽了卻沒有任何討好、巴結的意思,反而、反而讓人覺得她是從骨子裡都透出對謝家的傾慕。哦不,不是傾慕,而是自豪。
聽謝向晚的語氣,彷彿稱讚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家的先祖。
不過她的這番話,卻引起了謝穆青的共鳴,是呀。謝家雖然漸漸衰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勢微,謝氏也是當世名門,是任何金錢、權勢都無法更改的事實。
但凡是人都喜歡聽好話。謝穆青也不能免俗,聽了這番話,她看向謝向晚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謝向晚還在繼續:“而我們揚州謝家,呵呵,不怕居士姐姐嫌棄,我家先祖是販鹽起家,家中數代代代都是鹽商。”
一邊自嘲的說著。一邊偷眼看著謝穆青的反應,見她只是訝然的挑眉,似乎才知道面前一家人是鹽商,眼中卻沒有任何鄙夷之色。
見此情況,謝向晚愈發篤定自己的選擇,笑著說道:“世人都笑我鹽商粗鄙。我家若是想要擺脫商賈地位,攀扯名門,便該像居士姐姐所說的去太康,尋個談得來的謝氏族人,與之攀親、連宗。如此一來,我們便也與太康謝氏有瓜葛了,便也能狐假虎威的唬人了,是也不是?”
謝穆青見謝向晚如此坦言自己的出身,心念一動,看向她的目光中夾雜了些許讚揚——沒有因為祖先粗鄙而覺得羞恥,是個坦蕩、率真且孝順的孩子。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謝穆青與王承還真有幾分相似,大概這也是兩人能談得來的原因之一吧。
謝向晚卻話鋒一轉,斂住笑容,認真的說道:“然而我父親卻不願這麼做,不是不想與名門謝氏連宗,而是——”
謝向晚深吸一口氣,看向身側的父親。
謝嘉樹輕輕頷首。
謝向晚抿唇,一字一頓的說道:“而是我們家原就出自陳郡謝氏!”
謝穆青一怔,定定的看著謝向晚,語氣嚴肅的說道:“小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終於說出了那句話,謝向晚整個人都放鬆了,聽了謝穆青的話,花朵般粉嫩的雙唇綻開燦爛的笑容,道:“呵呵,居士放心,飯可以亂吃,話可以亂說,唯有祖宗卻是不能亂認的。”
謝穆青站起身來,眼睛在謝嘉樹父子三個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在唯一的成人謝嘉樹身上,“謝老爺是吧,府上小姐年紀小,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話便隨意的說了,今日當著我的面說說也就罷了,若是換做旁人,此事就不好收場了。”
隨意認親,輕則惹人恥笑,重則可是要吃官司的。
謝家雖已敗落,但朝中依然有人在做官,想整治區區一鹽商,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