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周圍環境,“右邊居民樓。他受了傷,順血跡。至多在四樓靠樓梯口近的房間裡。”
這一片順著舊城改造要被拆遷。夜裡無人,拆了一半的居民樓搖搖欲墜,陰森可怖。解雨臣平靜的看著四個受輕傷的夥計箭一般竄出去,對著剩下的十來個人說,“清理了。別留下破綻。”
滿地的血想要清理乾淨不可能。解雨臣想了想,指揮手底下人脫了自家損的夥計的衣服,給一半胡老六手下的冤鬼穿上。周圍夥計都是靈透的,見解雨臣這麼做立馬明白了什麼意思。黑吃黑的事情不是沒有。人都死光了,這地界又沒人,死無對證。條子想管都沒線索。
至於為什麼脫衣服,總歸是解家的夥計。不能寒了其他人的心。這屍體要火化。解雨臣一句話的事。
胡老六被砸斷了腿,疼的哆哆嗦嗦。
“六叔,解家的夥計,你要當就當一輩子。要麼就別當。半截兒不幹的,真不行。”解雨臣撂下這句話,微微一笑,“下輩子您老人家要是還想吃這碗兒飯,可要消停點兒。”
“當家的,他怎麼處置?”一旁的夥計問。
“我一開始說的話。”解雨臣把匕首在胡老六身上擦乾淨,“六叔,再見。”
解雨臣脫下染了血的外套,給閉著雙眼的解葉蓁蓋上。頭也不回的,一步一步離開。
“當家的,生辰怎麼辦?”解晉陽站在解雨臣背後。
這場生辰會本來是要大辦的,好藉此穩定解家在道上的位置。解雨臣知道用意,只覺悲涼。
連生日都要作為謀取利益的工具。他解雨臣,一輩子是解家的奴。
外間說解家當家威風八面。可他解雨臣清楚。這一輩子他就被困在解家這囚籠裡,披著解當家的皮,戴著解語花的臉,任手上沾滿血,眼裡染進狠戾,了此殘生。
“該怎麼辦怎麼辦吧。”解雨臣看著自己白皙的手,輕聲說。
解晉陽耳力極好,聽到解雨臣的話,轉身退了出去。把空蕩蕩的正廳留給解雨臣。
新月飯店承辦瞭解雨臣十一歲的生辰。解雨臣照例唱了一出牡丹亭。臺下的人叫好,琉璃孫送上禮物,是一隻白玉冠。古代男子用來束髮的。
解雨臣及腰的發,是該剪掉的時候了。
“我聽說解家一直保持古人的傳統,年紀小的孩子不論男女梳髻,不過解當家既然已經成了當家,那麼還留著頭髮就不合適了。小九爺面相生嫩,萬一被認作女孩子,那可不好。”
解雨臣不動聲色,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什麼意思?
自己不一直是女孩麼?
什麼叫做,被認成女孩子?
這一頭長髮,是他唯一能用來紀念解葉蓁的了。
要剪掉了是麼?
“解子,孫爺說的對,原是沒有時間,現在可正是時候。今日你是解當家了。”霍仙姑慵懶的搭腔。
霍仙姑知道解雨臣的心結。這心結若是不解開,沒有好處。
“剪吧。”解雨臣淡淡的說。
霍仙姑向後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有人上來,動作嫻熟的剪去解雨臣的長髮,修掉鬢邊多餘的碎髮,仔仔細細的打理。
解雨臣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簾低垂。餘光看見黑亮的頭髮一撮一撮掉下去。
“做成片子吧。”解雨臣輕輕地開口,抬頭對上面前的鏡子。
原來的長髮修飾臉型圓潤,如今剪去了長髮,解雨臣端詳著鏡子,稜角分明的下頜,線條優美但依然較為粗壯的眉弓。雖然沒長開,不過,的的確確是男孩兒的臉型。
真是讓人難以接受。解雨臣輕輕地整了整領子,轉過身去,“大家盡興。”
觥籌交錯之聲響起。解雨臣平靜的抿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