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子,不屑於此道,他知道並相信,皇上也是。
蘇煒和皇上,他們可以互相信任——就如鶴斬和他。鶴斬滿意的想,雖然它已經有了劍魂,不過作為一柄劍,即使無生無死,過一日算一日,但是仍是希望自己跟隨一個好主子的,它也想風光風光,被人贊是名劍配名士,真正的名士。
況且這位名士,還能真正的看到自己,讓自己發掘出潛在的本領。蘇煒似乎有種能激發它潛力的力量,鶴斬跟著他走南闖北,與敵廝殺,慢慢它居然開始可以幻化實體,偶爾應邀出現在蘇煒面前——當然,要很小心的,它不想被別人發現,
蘇煒教它識字,教它繪畫音律,教它很多從來沒見過,甚至聽也沒聽過的東西——原來,筆是這樣握的呀,原來琴是這樣彈得呀,原來——
它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變幻成其他人形,蘇煒看過它變為蘇煒自己的模樣,連連稱讚它若是代替自己在人世間活下去,絕不會有人懷疑它的身份。
不過蘇煒只允許它將身體變實,並不讓它變幻成任何別人的樣子。
他說:“你就是你,何苦要變做別人的樣子呢?”
鶴斬對些小把戲不以為意,它還是習慣隱藏起自己,跟在主子身邊,無論有沒有外人在的,二“人”都形影不離,只不過從未發現罷了。
劍,自然無男女,然有陰陽之分,鶴斬屬陽,無論它的劍魂,還是劍魂化成的實體,當然也是男子形態,而且,蘇煒說,“它”是個好看的男子。
他拉著它站到鏡子前,那日是鶴斬第一次照鏡子,原來,自己是這個樣子……
鶴斬不知道自己的模樣,不在乎,知道了,還是不在乎。
蘇煒被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氣壞了,連連恨聲罵他暴殄天物,一邊摸著下巴望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賊賊笑。
“我當你是我的好兄弟,這等好事,當然也要教給你!順便試試你這張臉,如何?”
鶴斬不覺得自己是兄弟,也不覺得“試臉”有什麼好玩的。但是既然有好事,嘗試一下也不錯。於是這樣大搖大擺,跟著蘇煒進了妓院,被一群紅粉纏住,而顯然,纏他的胭脂女子,比纏蘇煒的多得多。
蘇煒笑著說他一副好皮囊果然不同凡響,鶴斬並不以為意,學著蘇煒的樣子,摟起身邊的姑娘。
“還有很多事要慢慢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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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太快,鶴斬還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快樂之中。
當年擁有過它的人,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他們覬覦的,窺視的,或是明目張膽想要的,光明正大搶奪的天下,卻早已一代一代有條不紊的更換著主人,而此刻問鼎天下的人,誰又能保證他就能坐得穩這個位置?
還是它鶴斬快樂,蘇煒告訴他一句話,大意是:給自己留條底線,堅持原則,享受生活——太TM精闢了,他想。
這樣過了十數年,數十年。
直到蘇煒年輕的臉龐出現皺紋,越來越多,越來越深,頭髮開始花白,鶴斬眼中,他仍是從前的蘇煒,樂觀,豪爽,真誠——還有忠實。
在忠誠的問題上,他以身作則,給鶴斬作了最好的榜樣。
鶴斬的存在,是它和蘇煒秘密。
它和蘇煒一同被捧上天堂,快樂不自知。
直到有一天,被摔得粉身碎骨。
“國舅蘇煒,久蓄異志、欺藐上主、企圖起兵造反,幸被父皇識破,蘇煒凌遲,其親族滿十四歲者,皆誅——包括皇后蘇瀞,滿門抄斬。”
三王爺說得沒錯,蘇煒被壓罪名,慘遭凌遲而死,滿門抄斬。
而他居然叫它不要插手。
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