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年前吧,我們一幫文友經常聚會。文友之間,無拘無束,關乎的都是心靈的事,沒有利益衝突。於是大家都比較自由,或者是放肆,直來直去,知無不言。我是在他們一群中被寵壞了,越發是口無遮攔,反正是小人得意,有時近於放肆。可我都深深地愛著他們,天地良心,我絕無二心。可後來來了一位詩人,他與我彷彿是蜈蚣對公雞,天生的一對冤家,不知怎麼就像兩隻蟈蟈,對上了嘴,你來我往,鬥來鬥去,互相打趣。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越說越升級。他的玩笑,是那種冷峻類的。攻擊對方,一本正經,說完自己不笑,讓別人去笑,效果很好。恰巧又是個詩人。詩人嘛,都是講警句的,平時多有訓練。我一個寫小散文的,口拙心拙,如何是他的對手?每每處於下風,其間還有一位女文友,人是機靈得很。她是唯恐天下不亂,只顧自己取樂,一廂順勢幫腔,一派牆倒眾人推的態勢。弄得我極其難堪,自尊心大大的傷害。為了顧全大局,我看起來傻笑了,其實心中極其不爽。一次,兩次,像釘子釘在了我的心中。其間,有一次我已摟不住火,沉下了臉來。我們沒有接受教訓,及時剎車。最後終於爆發了。那天我是喝二場。從別處趕過來時,已經有點喝大了。這些日子,我已發憷,希望詩人不在才好。可偏偏一場少不了他。我心雖憷,可嘴不軟。進了屋子,不知怎麼,上來就掐上了。我藉著酒勁,故作瀟灑。這樣掐了幾個回合,臉上已有些掛不住,加之女文友火上澆油。玩笑已有所升級,話語中多了火藥味。我看形勢不妙,就想就坡下驢,於是便端酒敬他,以示姿態。可他正得意之時,根本不買我的賬:
“不喝。我憑什麼跟你喝……”一本正經,面帶一種似是而非的怪笑。
我最受不了他這種似笑非笑的樣子,一時心下衝動,順手將酒潑過去,連酒盅都丟了:
“不喝拉倒。”
這一下完了。攪了局了。文人都沒有經驗,這時最好的辦法是轉移話題,用酒來解開疙瘩。可是詩人這時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起身走了。據說他是邊走邊流淚,挺傷心的。好像從小到大沒有受過人如此的羞辱。而我呢,藉著酒勁,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可是後來,第二天我是後悔不已。因為已是成人了。成人就是成熟了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呢?後悔歸後悔,又不能去道歉。你道歉了,別人不接受,你不是自取羞辱?更何況,是成人了,心有裂縫,再去修補,也是有罅的。人的心,是脆的。
這時候就要說到心靈了。我酒桌衝動,攪了局,肯定是錯的。可我心中也十分憋屈,凡事都有個因果。我也是委屈之極,我被人戲弄,你們不但不幫我,還取笑我。我發火,還說我脾氣不好,無理,我比竇娥還冤,到哪去說理去?難道就因為我衝動了,就不分是非?讓我傷心的,或者說是灰心的,是我的幾個朋友,他們並沒有來撫慰我的心靈,表示出對我的理解,彷彿倒怪我攪了局,搞壞了大家的心情,弄得大家下不了臺。
心靈(2)
人家是怎麼想的呢?你為什麼不能在別人的立場考慮考慮呢?可是我也無奈,我並不知道別人的立場。正如一句俗語說的:你讓我竹筒倒豆子,可我的豆子在哪兒呢?
這是一件傷心的事。其實根本談不上什麼對和錯啊,只是不舒服,難受,不喜歡,不愉快罷了。我的委屈,也只有埋藏在內心。其實讓別人理解,也是十分困難的。反過來一句話:你為什麼不去理解別人?一句話就嗆死你了。時間長了,心就累了,只是覺得心靈冷了,寒了,無趣了。
人心是最複雜的。正如曹禺所說:“人是最複雜的東西。而又是我最感興趣的。”
說上面的這番話,也不是為了專門說這事,而是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對我說了一件事,觸動了以上的一番話。這位女朋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