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人的臉,都是一些青春的面孔,以為老師還沒有過來。可是鄧同學指著一個年青的女生說:“這是廖老師。”我一看,也才二十四五歲,就走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廖老師好!”廖老師坐在那裡,她笑著說:“將材料給我。”於是我便按要求將一切手續,什麼錄取通知、戶口轉移證、團組織關係、一寸照片八張,等等,一一遞上。她讓另一個同學接住,也一一審查核對了,便在面前的一摞材料中翻檢,找出了我女兒的報到證,撕下,遞給我說,先到宿舍住下,之後熟悉一下校園環境。
我轉身要走,心想這個人就是我女兒四年的班主任。她對我女兒的成長很關鍵。於是又謙恭起來:“廖老師,我們先過去了。”沒想她卻嚴肅地說:“這些事應該讓學生自己來辦。”我一激靈,卻靈機一動,對她說:“我們明天就走了。”言下之意,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拿著報到的證明,見上面有宿舍的號碼:4幢508,於是趕緊下樓。對女兒和她媽說:“走,先到宿舍去。”
小鄧同學真是熱情,她又為我們拎著行李,指引我們來到一幢樓前,用報到證,在門房老大媽處領到了宿舍的鑰匙。
開啟房門,是一個四人間。我們還是第一個,一切都是老生離開後的樣子。進了宿舍,就是她媽媽的天下了。她立即開始打掃了起來。我觀察了一下“地形”,於是選擇了靠陽臺的一個上鋪和貼窗的一張桌子。她們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了的“傢伙”:盆、抹布,開始大幹了起來。從地到窗到床到陽臺到寫字檯,無一處遺漏,一一打掃乾淨。之後開始鋪床,支蚊帳,套好從家裡帶來的被套、枕套;又將一切生活學習用品:飯盆,腳盆,水瓶,檯燈,牙膏牙刷,衣架,鞋襪,衣裳……等等,等等,取出,歸整齊全。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離巢(2)
一切妥帖。問:“你晚上在哪兒睡?”女兒想了會兒,說:“我在這兒睡吧。”過一會又說:“還是到賓館睡吧!”說完她笑了,“《雍正王朝》還可以看一節呢!”
噢,原來還是電視。
午飯畢,我回賓館睡一會,她和她媽媽上街採購尚缺的東西。之後又一起回到她的學校,開門一看,哈,又來了兩位新同學。我於是坐下同這兩位的家長聊了一會兒。知道一個是我的同鄉,一個是當地的。沒來之前我還擔心都是獨生子女,怕同學之間搞不好關係。反覆對女兒說:對人要寬容,要容忍別人的缺點。“有容乃大”,容忍別人,也是為自己。因為你不能容人,還是自己生氣,傷害的還是自己。女兒每每不耐煩:“曉得,曉得。不用你們講。”現在見到還有一位老鄉,還是農村的孩子,心裡不免一陣高興。最起碼同寢室還有一位老鄉,說話是有鄉音的,感情上就靠近一步。
兩位新同學也鋪好了床鋪,於是宿舍裡氣象就不同了。一切都彷彿是原先就有的,顯出了生氣。我又下樓為女兒辦了飯卡,順便從超市給買了一大堆蘋果和橘子。我知道女兒換了新地方總是不解手,有時三四天不大便,能把人給怕死。初中有一年軍訓,一個星期,她不上廁所,說農村廁所髒,回來把她媽和我嚇壞了。又是香蕉,又是蜂蜜,觀察了兩天,才算解決了問題。因此我多買點水果,這一回我們是顧不了她了,只有她自我調節了。
晚飯是朋友請客,點了許多菜。我也是想讓她多吃點,馬上我們走了,她在學校食堂吃,不要兩天,她便會知道在家裡是多麼條當。朋友說:“多吃點。學校裡就沒有這伙食了。”女兒笑,並不多言,只是“嗯”幾聲。我於是說:“她像小鳥一樣,早就想往外飛。”女兒抿嘴笑。
飯後回到賓館,她急著看《雍正王朝》。我則想好幾句話給她一一交代:照顧好自己;冷暖添減衣裳;與同學搞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