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兩軍費從總後流出,這個貪汙團伙到底貪汙了多少錢沒人知道,要知道滬上並不只有滙豐一家銀行,特別是最後同意清查的美資銀行裡到底有多少錢。沒人能夠知道。
以對其他人的審訊報告看,**、軍隊**。彷彿像一隻寄生蟲附著於嬰兒一般,從出生就隱藏於復興會的機體中。當初沒有貪汙的原因。按一個總後勤部中校軍官的話來說,‘是為了革命成功更好的貪。’
中校的這話幾乎讓楊銳吐血,而他下面的供詞也如費毓桂當初在大理寺庭辯時那般理直氣壯——那便是抱怨不公平、對打天下之人的不公平!浴血數載、拼死拼活把滿清推翻,雖說大夥都封了爵、掌了權,可那狗屁爵位除了讓百姓讓道再無任何用處,薪餉比滿清軍官還低不說還不能撈錢,而那些滿遺卻依舊油頭粉面、高人一等,更有些人幾年下來,掙得銀子比祖上十八代還多。
革命功臣坐人力車。滿遺包衣坐洋汽車;革命功臣吃路邊食攤,滿遺包衣吃滿漢全席;革命功臣住帳篷、住泥房,滿遺包衣住花園、住小洋樓……
與費毓桂的供詞一起,這份口供給整個復興會帶來極大的衝擊,因為此,革命前的復興軍軍官重新發了一筆津貼,但只是津貼而已,在沒有把所有隱藏於軍中的貪汙犯揪出來千刀萬剮之前,很多人都在觀望——誰知道中樞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中樞也貪了怎麼辦?
“哎……。真他……”楊銳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自覺嘆了一句,而想罵娘卻因為秋瑾在場給強忍住了。
負責查案的秋瑾見他如此也神色黯然,數年調查下來。這案子早成了無頭案,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眼下這個黃福錦雖然有嫌疑。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也牽涉其中,而其死後的財產。也僅僅是其工資、炒股所得、並無其他浮財。
“璇卿,慢慢來吧。我們就死死盯著。那些人終究會露出馬腳的。即便露不出馬腳,我們也要讓他們有錢沒得花,氣死這幫王八蛋!”楊銳說著說著,自己忽然笑了起來。他想起後世看的什麼報紙新聞,說哪裡哪裡,某某幹部貪了好幾億,可卻不敢拿出去花,更不敢存銀行,只好堆在自家柴火間裡。而自己呢,名裝、名錶、名酒、名樓、名車、名妓統統沒有,時常還是舊舊的中山裝,吃飯也不敢點硬菜……,這日子過的,還真不如去牢裡。
楊銳氣極而笑,秋瑾倍感壓力,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狠道:“查不出此案,我秋瑾誓不為人!”
秋瑾的狠話讓楊銳嚇一跳,他忽然上去撫那桌子,“哎呀,這可是紫檀木的,怎麼能受得了你那九陰白骨爪……”
楊銳如此詼諧,秋瑾終於惹不住笑了出來。楊銳也笑道:“辦不到的事情就只能先放一放吧,忘記它。要知道一切都是假象,我們看不清不是它是真的,而是我們現在所處的角度和思路讓它變真了。”
楊銳的勸解讓秋瑾放鬆下來,她收起書案上的卷宗告罪後便出去了,而在她走後楊銳看著一側公文卻根本不想動手,他好像是定在了那裡,叼著根菸呆呆的出神。
“大人……”有人喊了他一下,見他沒反應正要退走的時候,楊銳卻回魂似的抬起了頭——是前幾日在後宅見過的那個女子。她此時穿的是九品綠色官袍,黑髮都蜷在帽子裡,唯露出白瓷般光澤的細長脖子和未施粉黛的素顏,照實說,這樣的她沒那天好看。
“嗯……”楊銳在她漸漸羞紅的容顏上消費了不少時間,待終於想起那幅扇面,陸小曼已捧上來了,“終於畫好了啊?”他拿著卷軸不知所謂的問。
“是,大人。可惜沒那日畫的好。”陸小曼並不是謙虛,事實就是如此。
“我也很可惜,因為不是太懂畫。”百無聊賴下楊銳淺笑道。自從那一日角色扮演後,他和程莐夜夜笙歌,已不似第一次見陸小曼那麼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