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言就不必交上來了。”
見張承樾叫自己寫自述,商登松很是吃了一驚,正想細問,又聽張承樾道:“你要好好寫,照實寫,不然說的東西無法印證,被當作滿清探子可不好。行了,你回去吧!”
一說滿清的探子,商登松便是全身一震,他是大家族出身,雖然祖上商輅是前明三百年唯一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但革鼎之後,大清的進士舉人商家也出了不少,之前打土豪的時候,要不是他力勸,加上商家在嚴州乃至浙江影響甚大,估計家產和家主都已經沒了。
渾渾噩噩的商登松渾渾噩噩的出了屋子,回到住所好半天只待好友宋邦元過來,這才拾起魂兒看著打滿行裝的宋邦元道:“你這是?”
“回家啊。”宋邦元小聲的道。
“這個時候回什麼家啊?”商登松大驚,他早就看出來這幫從杭州過來的革命軍,表面上斯文的很,但殺人絕不手軟,現在這時候回家,一定被當成滿清的探子了。
“這山裡面冷的緊,再說又不打仗了。說不定來年春天就招安了。”宋邦元是開化鄉人,和商登松年齡相仿,早年還是同窗。革命軍一到嚴州的時候,兩人為革命鼓舞,都投了軍,但進來之後發現和新民叢報上樑任公說的不一樣,平等自由無處體現,加上生活日益困苦,他便想回家了。
“邦元。現在軍中正在整肅,你這要是一走,鐵定會說滿清的探子。不能走啊。再說你沒看檔案嗎。上面都說了,要和滿人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你怎麼……”商登松剛才被張承樾嚇唬了一回,現在說話腦子都還是想不出來詞。
“自古反賊都是說戰到最後一兵一卒的,可越是這麼說。降的就是越快。呵呵。”宋邦元說到這裡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笑道:“今日終於見到那個楊竟成的文章了,真是粗俗的很,怕他是連開蒙都沒有過,滿篇白話,真不知道蔡元培、章炳麟怎麼奉他坐了領袖?他能成為領袖,那全天下的識字都是領袖了。”
“你……”說著回家的事情,卻不想宋邦元居然開始調侃起楊竟成來了。他正頭痛的時候,卻不想宋邦元一拱手道:“登松兄精神不濟。還是先安歇吧,小弟已經有脫身妙計,就先告辭了。”說罷便返身去了。
宋邦元走後好一會商登松才回過神來,他已經不再為宋邦元之事勞神了,只想著應該怎麼寫自述,一萬言可不是小數,他不由得又會議到張承樾說的那幾個東西,思想轉變、為什麼參加革命、家庭情況、個人履歷……這根本就不是自述,完全是自傳啊。
凝望著桌子前貼著的“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對聯良久,商登松最後凝神憋氣,提筆從家譜開始寫起,只待一疊草紙寫完,這家庭情況才告一段落,而後則寫自己的少時諸事,不過寫到少時同窗的時候,天色已經發暗,眼見開飯的時候到了,他便擱了筆,前去伙房領飯,不過他剛出門,卻見兩個紅袖標走上前來,看著他道:“是商登松同志嗎?”
商登松想說話不知道怎麼嘴裡吐不出聲,最後只是點頭,紅袖標裡面一個黑臉的道:“商登松同志,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些問題要找你調查。”
軍中的憲兵不光幹部怕,士兵也怕,商登松更是怕,他連咳了幾次嗓子,這才用變著聲調子說道:“我……我沒犯什麼事啊。”
“是沒什麼事,只是調查一下。”黑臉漢子說道,可他越是這樣的說,商登松心裡就是越慌,他曾經聽一個幹部說過,憲兵越是說沒事,那事情就越是大。他下意識後退的時候,旁邊的另一個憲兵把他手臂抓住了,只好邊推著他往一邊走去。
商登松急道:“我…張政委…張政委,他,他還要我寫……”
“老實點!”另外一個憲兵明顯不像黑臉漢子那麼客氣,手上一用力,差一點就把他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