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是這樣簡單,不免有些驚異的樣子。倒是
周美芳看出來了,笑道:“我們這屋子實在髒,可真不能招待貴客,怎麼辦呢?”
趙文秀道:“不要緊的。讓你拿了大包銀,賃了大屋子,再來請我們喝酒得了。”
老秋搓著兩手,站在屋門口。笑道:“我們這兒周奶奶,正要請趙先生,可是她又
剛剛出去了。”周美芳道:“何必還要她在家呢。”便對楊杏園笑道:“就在這街
口上,新開了一家江蘇館子,我請二位,到那裡吃一點點心去。您二位要是賞這個
面子,就請同去。不賞這面子,我也不敢愣請。”趙文秀笑道:“去的去的,我就
不客氣。”楊杏園一想,推辭就太俗了,回頭接過來會東得了。也預設了去。周美
芳聽說,便換了一件月白綢衫,和他倆一路到江蘇館裡來。
三人找了一個雅座,解人意思的夥計,早把門簾放下來。周美芳含著笑容,指
著上面對楊杏園道:“您坐這兒。”說時,趙文秀已和她坐在兩邊,只空了下面。
楊杏園要讓也沒法可讓,便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就坐下了。”周美芳和夥計
要了菜牌子,笑著交給趙文秀道:“趙先生,請你代表吧?我可不會寫字。”趙文
秀道:“你不是說吃點心嗎?”周美芳道:“不!我請您二位喝一盅,來兩樣兒菜
罷。”楊杏園有心要作東,就不辭謝。趙文秀和周美芳更熟,越不推辭,就要了筆
墨,開了選單。周美芳問楊杏園道:“您喝什麼酒?”楊杏園道:“我不會喝酒。”
他說話時,手本在抓桌上的瓜子。周美芳卻把手心按住楊杏園的手背,瞅著一笑道:
“總得喝一點。”她一笑時,兩腮微微的有兩個小酒窩兒一暈。楊杏園手背一陣熱,
覺得有一種奇異的感觸,他便笑道:“一定要我喝,我就能喝一點黃酒。”趙文秀
道:“那就好。這裡正有陳紹興呢。”說定了,就先要了半斤黃酒。選單交下去,
不多大一會兒,酒菜都來了。周美芳接過小錫酒壺,提著壺梁兒,伸著雪白的胳膊,
就向楊杏園大酒鍾子裡斟上。楊杏園來不及舉杯互接,只把兩隻手來扶著杯子,連
說好好。斟完之後,趙文秀倒是不客氣,已經端起杯子,架空等候了。周美芳給他
斟上,自己也斟上了大半杯。周美芳笑著說了一聲“沒菜”,就端起杯子,向楊杏
園舉了一舉,楊杏園也笑了一笑,舉著杯子喝了。從此以後、周美芳一端杯子,就
向楊杏園舉一舉,笑著一定要他喝酒。楊杏園卻情不過,接連喝了三大杯。周美芳
看他喝乾了,伸著壺過來,又給他斟酒。楊杏園笑道:“周老闆,不要客氣了。我
的量小,實在不能喝了。”周美芳手上提著酒壺的高梁,懸在半空,不肯拿回去。
笑道:“您不接著,我可拿不回來了。”楊杏園卻情不過,又喝了一杯。於是把一
隻手蓋著酒杯,向懷裡藏,對周美芳笑道:“實在不能喝了,我是向來沒有酒量的。
回家路很不少,若是醉了,很不方便。”周美芳一笑,兩個酒渦,又是一動,便道:
“得,再喝個半杯,這就來飯。你看怎樣?”楊杏園道:“若只是半杯,那還勉強。”
說著,將杯子伸出去接酒,不料周美芳趁著這個機會,把酒壺對著楊杏園的杯子,
拼命一傾。楊杏園笑著把酒杯向懷裡一藏。酒杯子裡酒一盪漾,溢了出來,便把胸
面前的衣服,潑溼了一塊。周美芳笑著身子向回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