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很有力,溫熱的掌心貼在她隱隱發寒的胳膊上。她藉著這股力道,努力想要穩住身體,就聽見耳邊又有人說話。
這一回,大約是因為靠得太近,她終於聽清楚了。那道清冽的聲音在說:“她需要去醫院。”
似乎他還說了句什麼,她卻怔了一瞬,然後便只想要抽開自己的手臂。
昏昏沉沉之間,她覺得既可悲又可怕。
哪怕自己已經難受成這樣了,竟然還能在第一時間就聽出那是蕭川的聲音。這麼多年沒見,他只需要開口說一個字,她就能立刻聽出他的聲音。
原來有些東西早已滲入骨髓,埋在血管的深處,那些自以為是的遺忘,其實不過是它們暫時沉睡了而已。如今只需要一個背影、一個聲音,就會被輕而易舉地喚醒。
她不想被他扶著,就像她不想再在這茫茫人海中遇見他。可是沒有辦法,她掙扎的力量實在微乎其微,似乎沒什麼人注意到她的抗拒,因為她很快就被送到了樓下的車裡。
開車的人車技很好,將車開得又快又穩,然而即便是這樣,到醫院的時候南謹的臉色也已經白得像紙。
掛了急診,很快就有醫生過來檢查。有人幫忙量血壓、測脈搏、檢視瞳孔情況,而她只是不停地冒著冷汗,就連醫生的問話都沒力氣回答。
最後還是趙小天回憶說:“她最近經常加班,有時候飲食也不規律,前兩天還說胃不舒服……哦,對了,我下午幫她買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
醫生已經在電腦上寫處方,又將列印出來的化驗單遞過去,交代說:“她在發低燒,又覺得噁心想吐,我先開止吐和退燒的針。你們現在帶她去抽血做個化驗,到時候再把化驗結果拿過來給我看看。”
醫生說:“初步診斷是急性胃炎。”
傍晚的輸液室裡只剩下零星幾個病人和家屬。
其實身體這麼難受,本應該躺在病床上輸液,但因為南謹十分抗拒病床,說什麼也不肯睡上去,護士只當她嫌病床不衛生,便只好將她安置在單人座椅上。
護士調好了點滴的流速就走了,剩下趙小天陪在一旁,他十分歉疚地說:“南律師,是我不好,不應該買冰咖啡給你喝。”
南謹輸了液,狀況已經好轉許多,反過來寬慰他:“跟你有什麼關係?是我的咖啡癮上來了,一時沒忍住多喝了兩口,沒想到對胃的刺激會那麼大。”
趙小天說:“醫生剛剛交代了,讓你以後儘量少接觸刺激性的食物和飲品。我以後也會時刻注意的,再也不敢買咖啡給你喝了。”
南謹有氣無力地笑笑:“知道了。”
見她笑了,趙小天這才鬆了口氣,掏出手機說:“我出去給姜律師打個電話報平安。剛才送你來醫院的時候,他正好在處理急事脫不開身,特意囑咐我要及時跟他彙報這邊的情況。”
“去吧。”南謹點頭。
其實她還有點累,噁心的感覺雖然止住了,但仍舊提不起精神來,燒也還沒立刻退下去。醫生開了三四瓶大大小小的藥水,剛才問過護士,全部輸完大約需要兩三個小時。她一整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倒也不覺得餓,只是沒精神。
輸液室裡掛著一臺液晶電視,也不知是誰將頻道調到了本地一個電視劇臺,裡面正上演著情節零碎的婆媳劇,幾個正在輸液的女病人連同家屬看得津津有味,而剩下的兩三個男士則都低頭玩著手機。
南謹這才發現,自己被送來醫院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連手機都不在身邊。她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電視,幸好趙小天很快就回來了,告訴她說:“姜律師說等他忙完了就趕過來。”
“哪用這麼麻煩。”南謹皺眉,想了想說,“你給他發條簡訊吧,讓他別來了,又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