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對不住了。”掌櫃的躬身說道,連連歉意,一面指著路邊正擺上的幾個酒罈子,並一摞碗,“待會兒要散酒與大家吃,如果無事的話可以吃一碗。”
來這裡吃飯的人大多數都不在乎這一碗免費的酒,更況且散的酒又能有什麼好的。
便有人笑著搖頭離開了,但也不是都走了,有些閒人無事的,也有些真的貪杯的留下了,站在路邊好奇的看著這些人。
“你們東家不是陳相公嗎?”
“你們東家怎麼過世了?”
“你適才說他們,難道你們有好幾個東家?還一起過世了?”
大家紛紛詢問。
“我們東家為西北軍中敢勇,五月時一場攻守戰中與城同存同亡,五個東家戰死。”掌櫃的說道。
五月那場戰事京城民眾還是知道的,畢竟那是一場大戰,報喜訊的兵丁喊遍了全城,城中鐘鼓樓廟宇等處還唱了三天的大戲。
原來是在那次戰中亡故的。
真沒想到太平居的東家竟然還會去西北陣前,還竟然陣亡了,這可真是除了用一腔熱血報國好男兒外沒有別的解釋。
大家紛紛感嘆,有了這個由頭。站在路邊等候的人就越來越多了,畢竟這是個談資。
大家一面低聲議論著一面好奇的向大路上張望。
……
“範爺。”
一個男人上前施禮。
“都好了。”
範江林看向前方,五輛車,五具棺木整齊擺放其上。拉車的馬也帶上了白布。
他又轉過頭,看著妻子也換了孝衣,而懷裡的嬰童雖然年紀小,卻是一套重孝,只不過孩童不知悲喜,此時紅撲撲的臉上滿是笑意。
範江林伸手抱過孩童。
孩童咿呀呀的伸手摸他的臉。
這些日子嬰童跟他們同吃同睡,已經熟絡了,在嬰童的心裡,這就是他的父母,而他真正的父母就算長大了有人告訴他。他也永遠不會有半點印象了,唯一能記著的就是一個名字而已。
範江林紅著眼貼近孩子的臉。
鬍渣輕輕蹭在孩子的臉上,對孩子來說這是一種逗弄,他咯咯的笑了。
棺木,白幡。麻衣孝布,孩童的笑,這場景帶著詭異的美感。
範江林深吸一口氣,將孩子抱好,一手接過靈幡。
“弟兄們,我們回家嘍。”他揚起聲音拉長聲調喊道。
伴著他這一聲喊,跟隨在四周的隨從們將籃子裡的紙錢楊起來。飄飄灑灑飛揚如雪。
……
“來了,來了。”
太平居前的人並沒有等太久,就聽見有人喊道。
而同時有一匹馬兒奔來。
“英靈歸來,英靈歸來。”馬上的人高聲喊道疾馳報過。
伴著這聲喊,其後的車馬緩緩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
“東家。”
掌櫃的一聲哀嚎俯身跪地嗚咽。
身後的夥計跟著跪下齊聲俯身在地嗚咽,另有一眾人開始揚散紙錢。
“東家。一路走好。”
他們齊聲拉長聲調高喊。
原本喧鬧的人群都安靜下來,在這漫天飛揚的紙錢中神情變得肅穆,尤其是送葬的隊伍走近了,看到其前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孩童,雖然沒人介紹。大家看裝束也知道這是那車上五個死者中一個的遺孤。
範江林對路邊拜祭的人視而不見,只是騎在馬上抱著孩童目視前方,肩上扛著靈幡迎風飄揚,懷裡的孩童張著手對著靈幡咿呀呀的喊叫。
“真是太可憐了。”圍觀的路人忍不住感嘆道,那些婦人們則忍不住拭淚。
“這麼有錢有業的,去當什麼